命運

不想去評判什么,只想講個故事,感慨一下命運,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下面的主人公,暫且叫他冬吧。【沒有一點改編,這是個真實的故事】

01

其實我跟冬并不熟,只是因為一個村的,知道個名字而已,而真正讓我們有交集的是在初一開學報到的時候。

我自小跟爸在外面上學,而冬就在村里的小學上的。村里小學沒有什么正規的課程和編制的老師,但是冬很聰明,考上了我們縣最好的初中。這個好消息,傳遍了村里,大家都為他感到驕傲。但我們一直都沒見過。

第一次見面,是爸騎車帶著我去學校報到。而冬,是他媽媽騎著自行車載著他。我們一路上都沒說過話,都是我爸和他媽一直在說話。經過幾個小時的分班考試,冬順利地進入了實驗班。而我,考了個普通班。

然后我們開始軍訓。因為我們在不同的班級,所以整個軍訓期都沒見過。第二次見面,是軍訓結束。爸來接我,而冬媽來接他。一路上我倆沒說過話,還是大人們聊個不停。大人們,問我們的生活,問我們的軍訓。大人們一路上說說笑笑的。而冬的命運轉折,就在我們軍訓完回家后的沒幾天,也就是開學前。

02

一天下午,我一個人在家午睡。睡眼朦朧中,看見媽神色緊張回來。 我問她干嘛去的,媽說冬媽沒了,她要去幫忙。我一聽,立刻被嚇醒了。趕緊問,怎么回事。于是,媽給我講了個大概。

那天中午,冬媽騎大杠自行車上街去買化肥,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大卡車。冬媽是個矮胖的農村女人。可能是化肥太重了,或許是太矮了,當大卡車來的時候,不能及時避開。出事的時候,場面很悲慘。聽媽說,當時冬媽車籃子里還買了一個大西瓜。出事的時候,西瓜和冬媽的頭一起滾遠了。

大卡車司機,賠了一些錢。冬媽的遺體,被送去整容了,然后用水晶棺運回來,停放在家讓家人守靈三天。

遺體被整完容的冬媽,或許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候,但是卻讓所有人惋惜痛哭。冬一直趴在水晶棺旁,哭到昏厥,滴水未進。

冬爸是一個特別不靠譜的人,村里人背地里都叫他“二百五”。冬媽出事后,卡車司機賠了幾十萬塊錢給冬上學用。由于冬爸的不靠譜,這筆錢存在了冬大伯家。就是冬爸的大哥那,而新一輪的不幸也開始了。那一年,冬13歲。

03

剛開始的時候,冬爸會每周去我家和我爸交流冬學習的問題。而自從冬媽去世后,家里人都讓我每周回家都喊著冬一起回來。我們平時都住校,只有周六會一起搭公車回家。下了公車,還有2里路要走。冬不愛說話,我也不知道說啥。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后,我在前,冬在后走著。我不時還要回頭看看冬,還在不在我的身后。到家了,我們會各回各家。我到家了,爸媽給我準備好吃的。而冬到家,只有那個不見蹤影的冬爸。

不知道冬爸在忙啥,冬回家他也不在家。冬爸是個極其隨性懶散,不務正業的人。聽說他常常在小賣店買一瓶白酒,一個人站在橋頭上就喝了。喝酒如飲水,就算一頓飯。回家后,還要耍酒瘋,對著冬媽的遺像說道,我喝酒你再也管不到我了。

自此,冬更不愛回家了。因為,他回家也只是自己一個人,沒人做飯,沒人給洗衣服。

04

很快我們的初中三年就結束了,到了考高中的時候。清晰的記得,以前特別聰明一直在實驗班的冬考得特別差,比我足足差了50多分。我上了縣中,而冬去上了一個私立高中。

上高中的時候,我有個室友正好曾經是冬的同班同學。聽說上初中那會兒,冬總是受到學校和同學的照顧。大家都很同情他,有一次冬寫了一篇作文,全班都哭了。他寫了他的家庭,他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生活。那時,我們還是懵懂無憂的少年,而冬的生活卻開始充滿灰暗。

再后來聽說冬開始打架,被學校開除。他大伯就到處找人,給他找學校上。而冬爸,依舊各種作。他總是想方設法從冬大伯那,套取冬媽用命換回來的錢。知道他不靠譜,冬大伯把錢看得很緊,因為這些錢是給冬上學用的。

但是冬爸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聽說他在農忙的時候,為了逃避不干農活,還有錢花,他在小橋邊用斧頭把自己的手指頭給砍了。于是,他順利地從大伯那拿到了一筆錢。他用這些錢,繼續喝酒,繼續對冬不管不顧。最后,在撫恤金還沒花完的時候,冬爸把自己作死了。沒有疾病,沒有任何征兆,在40多歲的大好年紀,化成黃土。

05

后來的冬,更加消極頹廢。村里人看他可憐,每次看見他就會帶他去家里吃飯。但是冬,已經麻木了。他把人家的好心,當做理所當然的。像冬爸一樣,習慣被贈予,沒有感恩。久而久之,人們已經不叫冬到家里吃飯了,因為別人沒義務去養著冬。

后來我就高中了,據說冬也在大伯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學校,但是依然上網打架。再一次聽到冬的消息,是因為一個電話。

聽爸說有一天,我們家接到一個警察打來的電話,是關于冬的。冬被人打得血肉模糊扔在網吧門口,有好心人報警,冬留了我家的電話。爸趕緊去找冬的大伯。據說,當時冬被打的只剩一口氣,幸虧搶救及時。

06

再后來,大伯把冬領回家,給他100塊錢,讓他去醫院打點滴。他拿著這100塊,又去網吧了,但誰也找不到他。

冬的消息,漸漸被我繁重的學業掩飾的毫無蹤跡。只是后來回家,偶然問起。家里人說他跟著他堂哥在上海打工呢。

從此沒有見過冬再回來,或許是因為這里已經沒有了期盼。

冬家門前已是雜草叢生

這個房子是政府扶貧蓋的新的小平房,卻因無人居住,門前雜草叢生。每次回家,都能看見這個小屋,然后想起冬這個人。

如今,我已成家,而冬卻不知置身何處。有時我在想,如果冬媽還在,是不是就不一樣了?愿冬未來,一切安好。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