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遠方

轉(zhuǎn)眼,回憶起校園仿如隔世,時間的力量如此強大,它會讓一個曾經(jīng)無比渴望遠方、渴望未知的天真小孩慢慢消停,歲月會證明settle down會變成遙遙無期的渴望。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有它該做的事情,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下一步才能走得更順暢。

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公路電影,特別憧憬那種在路上放逐的感覺,每次都會被故事帶進去,淪陷其中,于是開始逃避現(xiàn)實,在文字中,在故事里,在旅行中尋找遠方。遠方是一個多么模糊的概念,怎么可能到達呢?因為到達不了,所以永遠厭惡現(xiàn)實,永遠憧憬看不見的地方,沉默、焦慮、嘆息、多愁善感,帶有自戀意味地稱這是浪漫主義的征兆,其實,這不過是青春病。感謝曾經(jīng)焦慮不安的自己,得了青春病,至少證明自己的青春存在過,至少曾慫恿我出走過。

青春病無需治療,時間是最好的藥。看完《后會無期》走出影院時,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沒有逃離/出走的沖動,青春病不治而愈。不再急切地想去遠方,不再急切地想看看未知的東西,因為我漸漸明白,有些經(jīng)歷遲早會來,而重要的是,自己要做好眼下該做的事。

雖然韓寒的公路航拍很過癮,雖然鐘漢良對著星空以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之勢說自己的偶像是衛(wèi)星時很酷,雖然跨越地理坐標的過程很拉風(fēng)……但,只是欣賞,僅此而已。我想,我可能老了,所以才能水波不驚,可是屈指數(shù)數(shù),每一天都在變老,變老是常態(tài),只是不同的階段、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境遇會讓這種常態(tài)添上其他色彩,但愿我們走向老態(tài)的過程中,背景是綠色,永遠蘊含希望。

非寧靜無以致遠,越清越透徹。漂泊于社會,才發(fā)現(xiàn)這句話說得有多實在,想清楚該做什么,一步一步,才能走得更遠。遠方,不是在腦海的憧憬中,不是在飄渺的夢想中,而是在腳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駐足,沒有了虛幻的遠方,除了眼下的現(xiàn)實生活,只剩下回憶,無盡的記憶之河永遠靜靜流淌。

于是,看到什么就會想起過去相似的場景,與朋友聊天談的最多的也是過去,過去成為了遠方,過去成了避風(fēng)港。也好,因為過去已經(jīng)走遠了,所以我們不會想去追回來,所以不會因此而沖動。過去是顆安定。

住到火爐山下后,一時興起,便可進山。走過山泉,看到人們在接泉水,不禁想起家鄉(xiāng)的“仙水”,想起和兒時的小伙伴一起爬過黑黢黢的森林,翻過棱角分明的山頂,在幽靜的山谷拜訪被鄉(xiāng)民神化的泉水。在盤山公路一路奔走,過去種種翻山越嶺的記憶涌上心頭。在時而壯闊時而靈秀的山間,在層次分明的卷云、積云點綴的藍天下,在暢快的山風(fēng)中,視野的開闊讓心情也豁然開朗。喧鬧的大都市在遠方的天際線下,變得安靜。來到這里,想到這些,并不想要逃避,只是作為內(nèi)心的需要,我需要在大自然中充電。

雖然現(xiàn)實還有很多無奈的地方,雖然自己還是微弱得可怕,雖然我必須日復(fù)一日工作,似乎繁瑣得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過程就是意義,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模樣,在自己的田地里耕耘,才能在下個季節(jié)有所收獲。

時常我會質(zhì)問自己,會自卑,會慨嘆,會無助,但時常我也會自信,會鼓氣,會堅強;時常我會犯錯,會情緒化,會滿臉沉重,但時常我也會完善,會克制,會微笑面對。

我曾經(jīng)想拋棄我的一切,只想永遠的離開,但現(xiàn)在我再也不想如此懦弱,不負責(zé)任地以離開為逃避的借口。

以前以為,遠方是自由和灑脫的象征,是心靈神圣的使命和目標,總是望著天際的山,渴望哪天能夠到達?,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地理上的遠方是最容易實現(xiàn)的目標,去到別人熟悉的地方,不過是活膩了自己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去到遠方,不必急于求成,那里遲早會到達,然而心中真正渴望的地方,閉眼即可看見,卻是最難到達的地方。

背對遠方,不是沒有追求,而是選擇去追求,不再只是高山仰止、望洋興嘆。

一年一年的輪回,我們經(jīng)歷了很多,或許跌宕起伏,但并沒有傷痕累累、千瘡百孔那么嚴重,再痛也會過去,再傷也會愈合,所謂的絕望很多時候只是因為視野模糊?,F(xiàn)實是位嚴厲的醫(yī)生,不會因為你一直很乖巧就不給你扎一針,所以扎完針,止止血,繼續(xù)走吧。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細水長流,我仍舊相信,以后會更好的!

讓我們變成更好的人,向著遠方那個自己,默默許愿。然后轉(zhuǎn)身,告訴自己,我會努力,努力成為如你一般的人,能站在山巔享受天地宇宙的壯麗,能穿過人海享受游刃有余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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