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是個溫婉美麗的女生,學習成績也很優異,是我們班上的學習委員。
似乎每個班上的學習委員都是多才多藝的,楠楠也是。她的媽媽是話劇團的,從小耳濡目染,楠楠對于唱歌和唱戲都很擅長,是我們班的“臺柱子”呢。
她有一個喜歡的人——我們班長。
那時候,我們班長是個非常優秀的男生,眉清目秀的,成績也非常好,是我們班許多女生偷偷喜歡的人呢。楠楠就是這些女生的其中一個。也是她,讓我知道了學生時期的暗戀和喜歡有多美好。
彼時的我還是一不開竅的小學生呢,每天的想法就是學習、吃零食、玩耍,跟男生說話會有點不好意思,完全想不到喜歡一個人會有什么樣的心境。可在一次值日時,我感受到了。
記得那次下了晚自習,教室里的燈都斷電了,同學們陸陸續續都走了,我跟楠楠一組打掃衛生。將地面打掃干凈以后,我們開始分區域灑水。我拎著水壺到處亂灑,沒有注意到楠楠特意選了一片兒的小心思。直到到了我們班長座位附近的時候,在我“下毒手”之前,楠楠攔下了我。她拿起一根從笤帚上掉下來的小分叉,沾了一些水,輕柔地將水均勻地灑在那一小片地面上,彎腰蹲在地上,很仔細地把每個角落清理干凈,細致地灑上水,又將班長的凳子放下來,用一塊干凈的布把班長的桌面和凳子都擦干凈……而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羞澀又溫柔的笑意。
多少年后,我仍會記得那個場景,從她身上,我第一次看到了暗戀的美好。
諸如此類的,楠楠還做過很多。
楠楠從來沒有對班長表白過,盡管她曾經偷偷做了那么多,卻還是不敢告訴對方。張愛玲曾經說過:見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暗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每天看到他進教室會笑,看到他的背影會笑,看到他的作業會笑,想起跟他說話會笑,聽到別人夸他會由衷的高興,聽到別人說他不好又會情緒低落……
暗戀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啊。看不到他會想他,看到他又裝作不在意。怕他知道,怕他不知道,怕他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啊?
暗戀會給人勇氣,讓人想方設法去接近他。
那時候,楠楠跟隔壁班的學習委員譚湘的關系很好,經常會在一起說悄悄話。
有一年冬天下雪了,我剛好走到教室門口,譚湘叫住我讓我去通知班長和體委說語文老師找他倆,說完便說自己有事飛快地跑開了。(那是我們班的兩大帥哥啊。)
當時年幼無知、心思單純的我啊,根本沒有想到她們會利用我善良可靠的“人設”去欺騙別人。想起來至今覺得,好大一個“黑鍋”啊。
當時楠楠不在教室里,我把消息傳遞給那兩個男生后,便在自己座位上乖乖坐著看書。過了一會兒,體委頭發上帶著雪,有點兒狼狽地回來了,走到我旁邊,笑著看著我。
體委:“嘿嘿,你跑挺快啊,還騙我說老師找我。”
我:“……”
體委:“我都聽到你們女生的笑聲了,說吧,你往我身上扔了多少雪?看我都成什么樣子了。”
我:“我沒有啊,剛才真的是譚湘讓我跟你們說的。我一直在這兒坐著看書呢。”
體委:“好啦好啦,你就承認吧,是不是還有馮楠楠啊?沒事沒事,哥不生氣啊。”
馮楠楠?我站起來向四周看了看,楠楠真的沒有在教室呢。
過了一會兒,楠楠帶著興奮又有點兒羞澀的笑意回來了,有點兒氣喘吁吁的,臉上紅撲撲的,我不明就里。
不一會兒我們班長也回來了,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我……班長,真不是我啊。我去找譚湘問問情況,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說沒找過我,矢口否認了這件事。我……我有點懷疑人生了。
楠楠在她座位上坐著,看起來很開心。想到她和譚湘的關系,她那天有點奇怪的舉動,又想到譚湘那天一臉的神秘莫測,我終于恍然大悟了。
愛情,總有多么神奇的力量啊。可以讓一個女生這么勇敢,又這么的——聰明。暗戀一個人,真好。
楠楠的暗戀我就參與了這么多,后來,我們不在一個班級了。后來,我們去了同一所高中,聽說班長跟楠楠的閨蜜在一起了。
當時我們曾見過一面,幾個初中同學在放學后的樓道口,敘敘舊,說說話,楠楠當時看著班長,臉上風輕云淡的,暖暖的笑意后沒有了害羞的神色。可能,她已經放下了吧。那些年少時的心動,隨著溫柔的風,再明顯的回憶,都消散成了云煙。
后來的后來,我跟班長在同一所大學遇到,再后來,聽說班長跟那個女生結婚了。而我,再也沒聽到過楠楠的消息了。
楠楠的事情,在我們分開后我便不得而知了。可我清楚,當時的喜歡是真的喜歡,放下時也是真的放下了。
年少時的感情總是簡單純粹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單純的喜歡,偷偷藏在心里,或者大膽表露出來,都是我們最純真、最無憂的年少時代。我們永遠都回不去了,可我們會永遠記得那個美好的自己,記得那些美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