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沈姜
我們和小姨阿英都偷偷笑,不再作聲。可一說起王幾呀和她小兒子塔斯精,我們都有點想他們。
一想他們,我和小楠就不由地跑到外婆跟前,問:“婆阿,我們什么時候去堡鎮(zhèn)呢?”
婆阿有點納悶,扭頭看看我們:“怎么想起去堡鎮(zhèn)了?”外婆似乎沒太理會我們的話。我們沒好意思說,是想去王幾呀家白相。她轉(zhuǎn)向小姨:“阿英,羊草還有哇?”小姨在里間,不知道在干什么,答一句:“諸啊呀?”
外婆又重復問:“羊草還有哇?”
小姨還在里間格格索索的,不知忙什么。外婆不痛不癢地說一句:“游走猢猻呢。”我們知道外婆是說小姨。外婆有時候一看小姨一會兒進來,一會出去,不停地忙乎,就說一句游走猢猻呢。
“羊草么,那,暄暄小楠,夜快放學轉(zhuǎn)來弄一籃羊草,好吾啦?”
讓我們弄?我和小楠都有點不知該說什么。其實,有的家里,像我們這么大的孩子,已經(jīng)開始幫著家里弄羊草了。我媽媽原來就說過,她們小時候每天放學,路上總要挑羊草的。媽媽說到挑羊草,就說,當時自己,一個女孩子家,每天放學挑羊草,小的時候么,還無所謂,和同學一起挑,而且還玩把羊草放在遠處,誰能丟準了,羊草就歸誰的游戲。可等大了,就總有點不好意思了。就總是躲著其他同學,怕同學看見。那時候媽媽已經(jīng)快小學畢業(yè)了。
原來,外婆一直沒讓我們在放學路上弄弄羊草。其實,我們到挺想幫助家里弄弄羊草的,相像著挺好玩。
外婆聽小姨這么說,就又不高不低地說一句:“咦,讓你弄么,你么讓她們弄。嗷呦,你么,現(xiàn)在身浪開始要干凈了,弄羊草么也不要弄了。”
“弄夜飯,我回來弄好吾啦?” 小姨聽見外婆在那兒說話。又補充一句,“隊里還有事情呢呀。”
“嗷么。是的呀,蹬了屋里廂哪弄法,大了么看你哈里……”外婆說著,可能感覺有點說的多了,便停住。小姨這時候,也笑嘻嘻地出來了:“蹬了屋里廂,是大隊里團支部讓我寫個東西呀,吾媽么……”然后小姨看著我們,開始哈哈哈笑,我們也搞不清她笑什么,只是傻乎乎地跟著笑。看小姨挺開心的,小楠就又對小姨說:“小姨,這個禮拜天,能不能帶我們?nèi)ケゆ?zhèn)?”
“去堡鎮(zhèn)諸阿呀?是不是想去王幾呀家白相呢?上次不是剛剛?cè)ミ^么?又要去。”
“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去了。”我們趕緊分辨。實際上,的確有半年多沒去過堡鎮(zhèn)了。小姨手里握著一卷紙,急匆匆地要走。便敷衍地說一句:“現(xiàn)在忙的來,哪里有時間帶你們?nèi)ィ露Y拜吧。”說著,看見幾個人走過,她打著招呼:“忙頭弄好了伐?”走了。大人們可能都剛吃過飯,忙著去干活。舅舅也出來,一抬頭也和幾個走過的男人說著話走了。
一個經(jīng)常見的老它婆,慢慢走來,和手腳正忙著的外婆,用快讓人聽不懂的話說著:
“格么,娘子弄著么了?” ,“弄著格嘚。”,“弄著崇明人么,外頭人?”,“總算弄著一個崇明人。”,“格么,結(jié)婚么?”
然后,那老它婆,走近外婆身邊,幾乎都貼到外婆的耳朵邊了,聲音低了去:“多時碰勿著你,朝你話小囡也有格嘚。”,“格么,弄著小娘么猴子呀?”,“弄著一個小娘。”,“弄著小娘也蠻好。”,“一樣咯一樣咯。”。
然后,外婆好像想回來忙,就讓著那老它婆到屋里坐一些。老它婆忙說,要趕快回去忙了,并且反而說,呦呦看你忙得來。又一探頭,看看我和小楠,樣子好像還想打聽打聽我和小楠的事。可是,外婆馬上打斷了她:
“ 勿忙勿忙,勿像你,弄子小孫女,倒真格忙揪關(guān)。”
老它婆笑了:“也就是每天弄點伊勒吃吃。”
外婆總算回到了屋里,進了屋一看,馬上道:“看看阿英這小娘,格張床浪,鋪天潑地裁是書呀報紙的,弄得來像哈樣子。”
我們最不怕外婆,在她面前啥也敢說:“我們幫著弄弄好。”,外婆看看我們倆:“看看你們呢,頭發(fā)弄來亂糟糟,也勿弄弄好。”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