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想起一位笑靨如花的少女,她才思敏捷,文采飛揚,五歲能誦詩篇,十歲出口成章,到十一二歲更是名盛長安。
她正是晚唐女詩人,魚玄機。
玄機初名為幼薇。
當(dāng)她還是幼薇之時,正當(dāng)天真浪漫,雖早年喪父,與母相依為命,而她天資聰慧并落落大方,更是讓早已名滿長安的溫庭筠親自登門拜訪。
一直喜歡溫郎綺麗的花間詞,本不知曉玄機其人,卻在了解溫飛卿時無意得知玄機,這位不安命運的少女,是我更為為傾心她一生的玄機,永遠矛盾著的才情女子。
玄機初遇溫郎,溫郎讓她以“江邊柳”為題作詩以試其才。當(dāng)玄機寫出“根老藏魚窟,枝底系客舟”的詞句后,溫飛卿反復(fù)詠讀,驚嘆她的才華,贊賞其遣詞用句,意境內(nèi)涵及平仄音韻皆為上乘。自此二者結(jié)為師生,溫飛卿常找幼薇為她指點詩作,幼薇當(dāng)時少女初長成,美麗年輕,風(fēng)華正茂,而在溫郎羞于自己面容不堪的緣故下,讓幼薇一顆暗自藏下的春心一直無可說起。
說起幼薇之才,我更欣賞她的雄心壯志,以及她的灑脫豪放。那句“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更是將她對女兒之身的無奈以及對不安于舊時女子無才無德的束縛表達得淋漓盡致。古時的她猶如此,而今的多少少女淪落在知識之外的不堪世界,如果幼薇能有現(xiàn)在的平等社會,她也不該有這樣的空嘆了。
幼薇遇見溫郎,卻不能盡情地享受愛情的美妙,在溫郎的有意撮合下,幼薇嫁與李億為妾,美好愛情在幾個月之后便戛然而止,從新婚燕爾到淪為棄婦,她心中一時之間必然是無限感慨,她的一切天真純美,多情率真在那喜悲的交界點處消失了。
從此世上便已沒有幼薇只有魚玄機。她當(dāng)年17歲,在咸宜觀做了女道士。她懦弱的前夫終究沒有來接她,甚至沒有再找過她。“書信茫茫河處間,持竿盡日碧江空”,玄機仍期待著李億的書信,然而這樣的希望確實渺茫到無法期待。面對這樣的變故,她的感情之路讓她太過悲傷,溫郎依然對她保持著師生與朋友的關(guān)系,李億更是懦弱到不敢來與她相見。或許是她的極限被挫折攻破了,她開始接納所有男人,道觀大張艷幟,但卻沒有了最初的少女之心。
她必然恨過,也發(fā)出如此直白真摯的感慨“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的才情四溢,讓她的尊嚴(yán)也無比強大,從一位純情才華的少女道一個被人視為放蕩的女人,她又何嘗不知難過?然而她的脆弱被別人忽視,她所謂的墮落卻讓人看得分外清晰。
就這樣,她也漸漸淡忘了別人的那些說法,然而歲月摧老了她的青春和美貌,懂事的侍女綠翹雖深得她喜愛,卻亦傷她太深,加之各種憤恨,她失手結(jié)束了綠翹的性命,也將自己的生命給摧毀。
此后也就不再有魚玄機,她的無奈與悵然也就難有幾人知曉,只有她留下的詩句讓我們簡單明了,讓我們空自嘆。
人生不可知,如果溫郎當(dāng)初能與她相伴,是不是一場美談就由此而出,然而佳話未有,卻在歲月的弄人中消失了天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