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學史》|第二章中世紀文學6~但丁《神曲》、地獄

但丁《神曲》

但丁于1269年在意大利的佛羅倫薩誕生,貴族出身。1291年結婚,育有兩男兩女,1295年開始擔任公職,也卷入了政治。1302年在他任教廷期間,被誣告他瀆職,判處火刑,從此被迫流亡,終其余生,直到1321年逝世于意大利北部的拉文那。

他早年發表的重要作品是《新生》,十四行詩,靈感來自于他的初戀情人。

神曲》由地獄、煉獄與天堂三篇構成,篇幅等長,三篇合計一百章,是十的平方三這個數目,一方面象征圣父、圣子、圣靈三位一體,另一方面代表地獄的三大死罪類別,煉獄的三種理性之愛和天堂的三種上帝之愛,同時又反映但丁特地為神曲設計的三連韻,這個格律。三的平方為九,九這個數目,呼應各篇內在的結構。地獄有九重懲罪所,煉獄有九重贖罪所,天堂有九重享福所。九重地獄加上稱為陰陽關的外地獄合為十,九重煉獄加上稱為伊甸園的世間樂土合為十,九重天體加上稱為最高天的天堂合為十。在中世紀十這個數目象征圓滿,每一篇的最后一個字都是星星,這說明了以上所述神曲的大體結構,確實是但丁苦心孤詣的成果。

地獄本身呈漏斗狀,由地表的開口往下盤旋,直達地心。墮落的靈魂充塞九重地獄,旅程由上至下走遍九圈同心圓,越往下走,罪孽越深,所有的靈魂都不可救藥,但是罪的深淺與本質各不相同。

隨但丁入冥,首先是外地獄。這是那些生前拒絕在善惡之間做選擇的人的歸宿,再往下是地獄第一圈,是有功德可表的異教徒,即生也早,因不知有基督而升天無望。接下來是犯放縱罪者的亡魂站,第二到第六圈,依次為放縱性欲,放縱食欲,放縱貪欲,性情粗暴,妖言惑眾,第七圈是暴力罪,最后兩圈則是詐欺罪包括背叛親友與背叛國家。墊底兒的是又名路西法的墮落天使撒旦

在但丁的想象中,地表有北半球的陸地和南半球的海洋構成,一座島山聳立于海洋半球,既是煉獄所在。煉獄分三區,山腳是外煉獄,山腰是煉獄即煉獄的主體,山頂是伊甸園,上岸第一圈是被逐出教會的,第二圈是怠忽職守的,兩圈合為外煉獄。通過煉獄門之后,七圈巖架分別配屬基督徒7大死罪,由上往下為驕傲、嫉妒、發怒、懶惰、貪婪、貪食、淫欲,穿越伊甸園就進入了天堂。

進入天堂一路往上攀登,中世紀太陽系的七大行星依次是月球、水星、金星、太陽、火星、木星、土星,再往上的第八重天為恒星,第九重天則是原動天,這是天堂的最外圈,是上帝的權利貫徹于諸天的媒介,屬于這九重天的守護靈魂,可根據對上帝的愛的性質分為世俗、行動、冥思三大類。九重天之外是最高天,即天堂所在也就是上帝、天使以及業已救贖的靈魂的歸宿。

了解了《神曲》的結構藍圖,讀者不難神游曠古難再的但丁朝圣之旅。

地獄

《神曲》以動作開端,而非以故事大綱揭開序幕故事,隨朝圣客但丁的旅程逐次展開。

朝圣客但丁在樹林迷路,復受阻于三只野獸,無法憑自力逃生,一位陌生人迎面而來,自稱是羅馬詩人維吉爾的幽靈,有意引導但丁游歷地獄和煉獄。

但丁下筆起頭既不是氣勢恢宏如荷馬,或莊嚴堂皇如維吉爾,也不是巍巍壯觀如彌爾頓,他四平八穩,平鋪直敘,引導我們神游三界的就是這么一種一絲不茍的淳樸語調,但丁稱他的這一部作品為喜劇,不只是因為他的敘述模式,以愁苦開頭而以歡心終結,而且是因為是以文學形式按當時約定成熟的定義,無需貫徹高尚的文體從最樸拙的口語和詼諧到最高超的文體。

但丁不是走馬觀花探訪幽冥世界,而是記錄入冥的經驗對但丁其人的影響,他由啟蒙經歷重生而臻于極樂的心路歷程盡在其中,道德上與精神上的體驗也不例外。

我們在第四章進入地獄的第一圈,這是異教徒的世界,所見皆為威名顯赫的英雄、睿智絕倫的哲學家以及才氣煥發的詩人,他們不識基督之名為神奇教義,因此進不了天國,這種命運在我們看來似乎有點兒太苛刻,但是正統的基督教只認得一條天國之路,維吉爾告訴但丁,這些亡魂不受刑罰之苦,只是長久生活在渴望中卻沒有希望。

第二圈這是懲罰生前犯罪而臨終仍未悔悟者的,這里的靈魂都是生前放縱情欲地獄各圈所見之罪五花八門,但總不離所受之刑吻合所犯之罪的原則,在但丁眼里,刑罰乃是罪惡的象征,他們的罪是棄絕理性而放縱情欲。

我們在這一圈見到整部神曲最出名的人物,即保羅與弗蘭采斯加,愛情的本質雖然高貴,然而一旦違背上帝的律法,再好的人品也會陷于萬劫不復。保羅與弗蘭采斯加誠然是此情綿綿無盡期,但是他們背棄了上帝,他們的人格也因此而腐化了,所以他們死得其所。

第六圈都是異端分子,這一圈緊挨著冥府城墻內援,可視為懲罰放縱無度者的上地獄與懲罰暴力和欺詐罪犯的下地獄的接壤地帶,但丁在此處描寫驕傲的貴族及其同伙,他們的罪名是信仰異端邪說,這也是恃才傲物的知識分子最丑陋的一面。貴族很驕傲,對整個地獄不屑一顧,顯出極端的自負。

第十三章寫暴力犯罪包括自殺死亡的人在內,因為自殺是施暴力于己身。這些罪犯通通變成魔樹,樹枝任人攀折,在教會看來自殺也是謀殺,不會因為殺人者與被害人是同一人而減輕罪罰。

第十五章寫但丁會見他年高德旺的良師,這一景以人性的尊嚴與處境的凄慘兩相對比,動人心弦。良師與他的同性戀伙伴必須頭頂“火雨”,腳踏熾熱的沙地,永遠不停的漫游。但丁向像他的老師表達最崇高的敬意,這道盡了這位良師受盡屈辱猶不失其尊嚴的一面。

維吉爾與但丁坐上怪獸的背從第七圈飛達第八圈,第八圈又分成十個溝,各配屬一罪,包括誘拐、淫媒、獻媚、買賣圣職、實行法術卜未來、貪污受賄、偽善、盜竊、混淆視聽、惹是生非,偽造文書立卷,冒名頂替罪。

第八圈第九高溝,這是邪言蠱惑者的世界,現身此地的亡魂遠看有如夏天山谷里的螢火蟲,一一裹在火球當中,偶爾也有兩個一組的,他們誤用理性之光為非作歹,所以招火刑。奧德修斯也在這里,善于運用戰術的人也要受罪。但丁對于奧德修斯的智力譴責聲中帶有欽佩。

我們抵達地獄最后一圈,即第九圈,叛徒全浸在冰地之中,深可沒頂,象征他們冷酷無情。烏格利諾啃食他的死敵,死敵半身嵌在冰地里,狀態極恐。

壓軸的第三十四章呈現墮落天使撒旦,它龐大的形體固定在地域的底部,兩翼鼓鼓生風,凍結了那一片我們剛剛見識過的冰地,他有三張嘴分別咬住出賣基督的猶大以及謀殺凱撒的布魯圖斯和卡西烏斯。今人普遍認為布魯圖斯和卡西烏斯或許是判斷有誤的愛國者,但丁卻不這么想,他認為他們背叛了秉承天意的統治者。人們認為撒旦所受的刑苦與地獄里的其他罪犯并沒有兩樣,事實是撒旦根本沒有苦楚可言,在但丁看來撒旦不配為人,只是個東西罷了,是地域結構的一個配件,而神曲寫的卻通體是人的罪惡,人的救贖以及人的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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