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校園里的花都已經開過了,一切都變得那么平靜,像春天已經隨著天際的云遠去,像龍卷風襲過的地面,塵埃落定。
很小的時候我一直幻想,在某個五月,我要去看櫻花,去日本京都的某個村落里,一個人也好。那個時候,我甚至都還不知道日本是在中國的哪個方向,聽說是不遠的地方。在高中的時候,自己每天晚上會趴在被窩里寫小說,取了一個很向往的名字,叫《櫻花落》。蹩腳的文字里透著一種青春里肆無忌憚的不羈,想要讓自己也在那個春天里綻放,想要為了一場愛情或者一場蓄謀已久的出走,讓自己從乖乖女變成女俠,然后與世界為敵,與那操蛋的題海戰術勇敢對抗。
但我還是在教室里度過了那些青澀的日子,一直是個乖乖女,一直在聽課一直在做題。高三的時候,我把日記本壓在了床底下,再也沒有拿出來,那個寫了一半的小說,到我讀研了之后,才有了一個勉勉強強的結局。我沒有時間寫小說,也沒有時間去成為一個作家。因為聽說,語文作文只有五十分,占高考總分數的十五分之一。后來,有時間寫了,卻再也寫不出那個時候的感覺。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沒有在那些年里中規中矩地做個乖乖女好孩子好學生,而是逃課去讀課外書了,熬夜寫小說了,現在的我是不是會更喜歡自己。
也許還是會有很多不滿。
在該叛逆的年紀里沒有叛逆,然后一生都在叛逆。我跟你都是這樣。這是我經常跟哥哥說的一句話。我們似乎無形中在對抗著什么,可到底是與什么對抗著,總也說不好。也許是過去的自己。
那些年,我沒有選擇我所熱愛的事情,也不知道我熱愛著什么人什么事。就那么在懵懵懂懂的傷痛里,長大了。
二十歲的時候,我跟自己說,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不要再試圖去依靠任何人,甚至是父母,甚至是朋友,也永遠,不要再相信愛情。然后,我風風火火地過了這幾年,學習讀書,聽歌思考,一個人。想去什么地方了,第二天就買票定旅店,然后就背著背包離開,一個人在一座城市瞎晃。
二十四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笑起來像個孩子的男人。他問我,這些年你是怎么過來的?那一刻,我的眼淚不止,說不出話來。他說,我心疼你。他說,以后我保護你。他說,他知道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我。他說,我喜歡你。
真巧,我也喜歡你。
那一刻,我開始明白,在愛情里,所有的留有余地,所有的傷痛過去,所有的猶豫不決,都只是因為,你不夠愛他,或他還不夠愛你。
能愛的時候,就拼了命地去愛吧。
雞湯里說,愛人要愛七分,這樣剛剛好。我不知道,要歷練多少次才能把這個分寸拿捏的剛剛好。但我知道,用十二分的力氣去愛,好像也不會怎么樣。大不了,就是命一條。
我經常跟高先生說,你多看點書嘛,看看三毛,我最喜歡三毛了。他會壞笑著說,你看就好嘛,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還要賺錢養老婆。那一刻,我覺得即使遇到再多不幸,我也足夠幸運,能在人海茫茫中,遇到這個人。
我說,我在努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配得上我想要的生活,和我想要的你。他問我,你想要怎樣地生活?我說,兩條狗一只貓,兩個寶寶和一個你,我們有各自的工作,每天等你下班回家給你做好吃的,周末一起看電影吃零食出去遛彎逛街,假期一起去爬山看海旅游玩耍。在黃昏聽你彈吉他唱歌,在夜幕給你讀書講故事。我還想當作家,寫一個沒有結局的愛情故事,你在我們故事里從帥氣的男人到長滿皺紋的老頑童,我們一直相愛。
青春的時候,我們不知道自己熱愛什么事和什么人,一日日地長大,融進這個社會,然后在物質和現實里跌跌撞撞,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變得刀槍不入。
長大之后,知道了自己要什么,卻已經習慣了那么多條條框框和顧慮防備。
哥哥問我,你確定就是這個人?
我說,不試一試,怎么會知道是不是這個人呢。
有的人,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這個就是我要的男人,這個就是我要的女人,我要和他一起生活一起變老。在落日的黃昏里,白發蒼蒼的我們,對著平靜的海面,講我們年輕時相愛的故事。所以,能愛的時候,才要拼了命地去愛。
如果一生就是一年,這個年紀其實挺像四月。繁花已落,果實孕育,枝頭零星的那幾朵晚開的花,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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