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舍離
補缺檔案的奔波,一度沉浸在對過去歲月的回憶里,好在有多年連續不間斷的工作記錄可以助力,但仍然懊惱地發現自己記不起某些同事的模樣,與老朋友電話許久提到了這塊,回答是陽后的正常反應。聽后被莫名地安慰了,難道沒有衰老在作怪嗎?想到了心有所屬著物說,即對某人某物的專注度,某些人要構成對你的深刻記憶,可能做一件事就夠了,而有的人,常在眼前卻視若無睹,主要還是一個“心”字在起作用吧!
記得搬家時,從淘汰的臺式電腦里復制了大量的資料與照片,但久遠如同云煙,隨著歲月流逝,感覺那些資料的無用無趣,后來便刪除了,一些電子照片也相繼遠離直到丟失,想到當初,看到它們視若珍寶,尋而不得后,失落與無奈交替的心情,最后不得不接受現實。還要釋懷的,過去的時光不復返,記憶應該遵照選擇原則,歲月流逝與審美疲勞會加速記憶的自動篩選能力,那些無法割舍的會延存直到未來某刻依然被遺忘,如此說來,記憶的斷舍離是隨著生命自然而然發生的,懂得如此,便少了慌張,順其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楊絳先生曾說:“一個人最高級的炫耀,是你這一生拒絕過什么,你能拒絕的東西里,藏著你不隨波逐流的性格,和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驕傲。一個干凈的人,并非不食人間煙火,不染世俗,而是靈魂深處有凈土,思想背后有初心,堅守良知和道義,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深以為是,是呀,在我們一生中,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能明銳地面對目標方向很重要,但可以做到明確拒絕卻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這得有豐富的閱歷與對自己和周圍環境的清醒認識,楊絳先生所言,是內心的成熟與對自我的肯定。
拒絕不隨眾是很難的,因為大家是社會性群體;保持自我也是很難的,因為特立獨行并非被大家認可。但認真思考后,想到了人生本來就是帶著獨特的標記,活成怎樣,只證明一種狀態,但活成自己才是終極目標。最好的群體,不勉為其難,又能各取所需,恰到好處的是具有邊界感與提升力的群體。國家之間、人民之間、家庭內部成員之間,莫不如此。
二、擺爛
一文友跟我聊著日常,突然就提到了“擺爛”一詞,我聽后哈哈大笑,我理解文友的直率,皆因為我們都有“擺爛”一刻的尷尬,原本答應別人的事兒,并沒有按照別人的期待或自己的本意發展,原因復雜,別人旁觀,自己也不滿意自己,力不從心時,就演變成了擺爛,這詞雖然跟“躺平”有相同之處,但及時止步的自嘲尬還是挺幽默的。
“擺爛”一詞,在我理解是很不情愿的,是不甘心的,是經過努力后達不到預期狀態的。終究實質來說,大家共同成事的共鳴感缺乏,或者失去耐性,或者應變能力差,或者缺乏對策……走著走著,一路行走的人越來越少,這并不是向心力的問題,而是大家在行走中有了自我覺醒意識,因為,人生,總有一段路,是希望安靜從容的,是期待自由體面的,是不受制于人的,是自己說了算的。如此,你就理解了別人,寬容了別人,也放過了自己,如此看來,出現“擺爛”之前,大家已各歸其途,這很好。“擺爛”是停頓修正的信號,是需要充電的暗示,是走進反思的最佳時機,升級是正道,切莫忘理想。
如此,我便有了一個假設的思考,如果大自然造人能添上魚鰓一樣的器官與一對翅膀,如此可入海通天,所向披靡,無所不至。你會滿足嗎?我常期待在夢里擁有此能力。
而現實中,人類早就借助智慧的想象與科技,實現了深海漫步與環球旅行。地球上還有哪種動物的智慧與人類可以抗衡呢,沒有,要尋找,也只能想到外星人了。
三、情趣者
因為家人常提及一個朋友,讓我也關注到他,他居住上海,職業為一名海商法律師,還是一名法考培訓教師。據家人說,他的西餐做得極好,不弱頂級西餐廳的味道。
年初,家人收到了他從上海寄來的—把吉他,于是公開微信表達了對他的誠摯感謝。那把琴,沒得說,無論從選材到圖案,還是顏色以及握把的手感,家人都稱不能再合適,最關鍵的是音色,令人不可救藥地愛。我想,家人的這種高調遲到“官宣”是為了讓他本人看到。
一個除了工作就沉浸在音樂里的他,因為職業認識了家人,于是,話題豐富起來,一通國內國外海過天空地聊,分別時仍然意猶未盡,果然是遇到知音了,他說要送家人一件禮物,承諾如金,此后整整三個月的業余時間,他的精力全部撲在了做琴上。
我看到了專業的記錄,NO 88 OE ,他從對琴面板的材質與重量要求,到成品背板的要求與厚度,中心加強馬達與琴弦的要求等等,有配稱有筆記,并詳細備存數據記錄,他用砂紙,用刻刀,自己描畫圖案,自己上色上漆,他在自己的木工作坊里精打細磨,成品終于閃亮登場。
他把琴送出的那一刻,寫了一段話“歷時制作了近3個月的 Flamenco 吉他,從選料到最后上漆再到調教,總算能作為一個合格品送給朋友了……怎么會有種把自己孩子培養成人送到社會的感覺呢?等以后財富自由了,就選一個南歐小島,每天就彈彈琴、做做畫、寫寫書,遠離現在這些紛紛擾擾……”
家人還轉發了他試調琴弦時,陶醉在音樂里的片段,那表情,是魂魄被音樂俘虜了去,是手指把琴弦撩撥出了生命,是懷抱琴視若唯一愛的幸福爆棚感。我被這一幕深深震撼,這是一個活得自我精致的人,擁有舍我其誰的自信,令人過目難忘。
四、留白
極簡的快樂與留白密切相關,止語是智慧的留白,留白是啟發創新與思考的藝術表現。留白在建筑上是多樣化的豐富思考。留白在語言上是精氣神的匯聚,留白在美術上啟迪想象,留白在文學上制造懸念。
詩詞是文字的留白,光影流轉是建筑的留白,茫茫白雪覆蓋大地的留白可以把地平線延伸至廣闊的遠方。
留白是高級的藝術,是斷舍離的勇氣。沉浸與留白的樂趣中,心靈空間變大,時間拉長,回轉神,愉悅溢滿心間,如在大自然呼吸到花草樹木的能量,如見證到了鳥獸蟲魚涌動的勃勃生機。留白是變化的,發絲變白,時光未老。留白是打開一本書的趣味猜想游戲。人生的幸福感來自對留白的思考與運用。
從擁堵的道路與嘈雜聲中解脫出來吧,留白突出重點,略去多余,是享受孤獨時傾聽內心呼喚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