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中,在中國人中,在古往今來的炎黃子孫中,誰是我們最可愛的人呢?在我私下看來,蘇東坡,當仁不讓,就是我們最可愛的人,而且他還是那么一個可愛到無可救藥的人。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在華夏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無數的天之驕子燦若星辰,而蘇東坡在其中,他并不是建功立業的王侯將相,他也不是著書立說的學派宗師,他更不是謹言慎行的道德圣人,但是,那些王侯將相,那些學派宗師,那些道德圣人,又有多少人會像蘇東坡這樣被廣為傳唱,家喻戶曉,婦孺皆知呢?而這又是因為什么原因呢?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在大家的心目中,蘇東坡比起其他人,要來得可愛得多,要來得有趣得多,因此蘇東坡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就美得多,確實,毫不夸張地說,蘇東坡的一生,其實就是一段可愛的歷程,一段有趣的歷程,一段美的歷程。
蘇東坡,名軾,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北宋時期四川眉山人,書香門第,詩書傳家,父親蘇洵,弟弟蘇轍,唐宋八大家中父子仨就差不多占了一半,難怪俗話說得好,老子英雄兒好漢,或者說,虎父無犬子。小蘇東坡,從孩童時期開始,就顯得特別聰明好學,而且才思過人,十數載寒窗苦讀,初出茅廬,便一鳴驚人。蘇東坡二十二歲時,參加全國每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在主考官歐陽修的烏龍助攻下,本來可以高居榜首的蘇東坡,屈居第二;蘇東坡二十六歲時,又參加全國特別舉行的制科考試,北宋仁宗皇帝欽點頭名第一,為數百年來所罕見,當時便名震文壇。可以想見,那時的蘇東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是怎樣的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啊,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閑出看!蘇東坡和弟弟蘇轍一起去京城汴梁參加科舉考試,這對不世出的雙子星共同登上歷史的舞臺,這就好比陸機陸云兄弟同去長安城一樣,這是何等的佳話,何等的美談啊!登科及第,金榜題名,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蘇東坡躊躇滿志,躍躍欲試,自己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大丈夫正應該去匡扶社稷,輔弼君王,青史留名,百世流芳!
百世流芳,西子湖畔花正香,科舉場上春風得意的蘇東坡,學而優則仕,開始踏上了官場仕途,在外放各地做官的歲月里,杭州和蘇東坡有著無比親密的關系,蘇東坡對西湖也有著最為深刻的眷戀。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蘇東坡在杭州任職期間,西湖湖底淤泥壅塞,水面植物叢生,亟待治理,蘇東坡疏浚淤泥,并將淤泥筑成長堤,連接西湖南北,并且在長堤上栽花植樹,建亭架橋,一到春天,百花盛開,姹紫嫣紅,綠樹抽條,楊柳扶風,鶯飛魚翔,蜂飛蝶舞,營造出西湖十景中的“蘇堤春曉”,不單如此,蘇東坡又在西湖中立起三座石塔,中秋之夜,皓月當空,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山高月小,水落石出,這就是西湖十景中的“三潭映月”。多么講究詩意的蘇東坡,多么追求韻致的蘇東坡,多么可愛有趣的蘇東坡,在處理實際事務的時候,又不忘兼顧美的感受。所以說,蘇東坡一直是一個為民辦實事的好官員,杭州西湖就是他在各地為官政績的一個縮影,極具典型意義,也極具代表意義。
當然,在外放做地方官的任上,蘇東坡可愛有趣的事還有很多,在處理訴訟官司的時候,蘇東坡的處理方式有時候真是有點腦洞大開。有一次,一位綢緞商狀告一位扇子商欠債不還,但扇子商確實庫存積壓,無錢可還,于是乎,蘇東坡讓扇子商取來二十把扇子,在上面寫字作畫,不等片刻,這二十把扇子就成了蘇東坡的字畫作品,立時身價百倍,扇子商這下再也不愁扇子賣不出去了,捧著這些扇子出得衙門來,眨眼之間,就被哄搶一光,扇子商也順利償還了自己的債務。還有一次,一個考生進京趕考,由于家境貧寒,于是自帶了一批紗綢,準備到了京城一賣,這一路進京趕考的盤纏也就有了,但是又怕沿途的關卡收稅,所以就謊稱自己是受了蘇東坡的委托,把這批紗綢送給京城蘇東坡弟弟蘇轍的,無巧不成書,這個考生偏偏路過蘇東坡管轄地界,于是他偷稅漏稅的罪行,就大白于天下了,蘇東坡了解完情況,在這個考生的紗綢上寫上“東京竹竿巷蘇學士啟拆”,落款“龍圖閣大學士領浙西軍馬兼知杭州蘇軾”,并給弟弟蘇轍寫了封信讓這個考生帶著,這樣,一個冒牌貨,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真信使,而且還有蘇東坡給蘇轍的親筆信為證,這個考生于是乎順利到達京城,最后科舉還中了進士,后來專程給蘇東坡登門道謝,此事堪稱奇遇,而這個考生的大名叫做吳味道。
蘇東坡在地方官的任上,干的雖然是文官的活計,但是可愛有趣的他,有時候也會像孩子一樣調皮,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有一天,蘇東坡外出打獵的成果還不錯,心情相當的好,于是乎就開始吹牛皮了,逢人便講自己的光輝戰績,唾沫星子橫飛,把打獵的場景描繪得跟打仗一樣,而且準備下次還要學孫權一樣,打獵的時候射老虎。人在心情好的時候,當然要喝酒助興,但是蘇東坡酒量又不好,喝了點酒,牛皮就吹得更大了,準備向漢朝時候的馮唐學習,到戰場的第一線去抗擊匈奴,前有班超投筆從戎,后有木蘭代父從軍,蘇東坡想象著自己馳騁沙場的樣子,越想越開心,越想越得意,內心涌起萬丈豪情,情不自禁地翹起大拇指,高聲贊道,好酒啊,好酒!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西北望,射天狼,這個時候,北宋的西北邊疆,已經崛起了一個少數民族政權,黨項羌在李元昊的帶領下,建立了西夏王朝,并開始不斷發展壯大。而當時北宋的皇帝,已經不是為政寬和的宋仁宗了,而是換成了年輕的宋神宗,這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皇帝,銳意進取的他,滿腦子想的就是國家強盛,四夷賓服,于是他啟用王安石為宰相,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改革變法,這也直接導致了北宋朝廷內部的黨爭,支持變法一派是新黨,反對變法一派是舊黨,新舊兩黨互相攻訐,互相傾軋,最后勢同水火,有你沒我。而我們可愛有趣的蘇東坡,也不幸被卷進了這場新舊黨爭的風波,由于蘇東坡對變法多有不滿,而且他在北宋文壇影響力巨大,于是新黨就想扳倒蘇東坡,這樣勢必就能給反對變法的舊黨以致命一擊,那么變法就可以順利實行了,他們實際上是想把蘇東坡當做政治斗爭的犧牲品,于是他們精心羅織了一個文字獄,在蘇東坡的詩文中尋章摘句,斷章取義,制造了震驚北宋的“烏臺詩案”。
在蘇東坡被關押在京城大牢的日子里,新黨人物處心積慮,非得致蘇東坡于死地而后快,幸好外面有人多方營救,就連政敵王安石也向宋神宗給蘇東坡求情,圣明君主不應該殺才華蓋世的士大夫啊,好在宋神宗也確實不是一個昏聵無知的皇帝,他特意派了一個宦官去大牢里面觀察蘇東坡,這個宦官喬裝成罪犯,關押在蘇東坡旁邊的牢房里,到了深夜,蘇東坡鼾聲如雷,睡得正香,這個宦官搖醒蘇東坡,作揖道賀,恭喜蘇學士,賀喜蘇學士,然后揚長而去。第二天,這個宦官給宋神宗匯報情況,蘇東坡晚上安然入睡,胸中坦蕩,心中無鬼!最終,蘇東坡成功躲過一劫,被釋放出獄,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蘇東坡被貶到黃州,作為在押政治犯接受地方官員的看管監視。但是,正是在黃州,蘇東坡達到了他可愛有趣的巔峰,蘇東坡啊,從沒見過有人像你這樣,你果然真是一朵奇葩,只要是有眼睛又不瞎的人,哪怕就算是只看上一眼,又有誰能不愛上你那絕代的芳華。
不過,剛剛“烏臺詩案”出獄的蘇東坡,確實有點驚魂未定,畢竟是生死一線的事情啊,他形容自己就像那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在深夜遍尋棲身之所不可得,最后只能在寒冷的沙洲上度過寂寞的一夜。然而,這畢竟不符合蘇東坡的人物設定,他是一個樂觀豁達的人,心無掛礙的人,慢慢的,在黃州他又找回了自己的人生節奏,作為在押政治犯,他沒有房屋分配,也沒有工資薪水,于是他自己建造房屋居住,起名“雪堂”,他自己又耕種勞作,自給自足,把那塊田就叫做“東坡”,再一次,蘇東坡開始享受起了生活。
蘇東坡在黃州的時候,碰到天氣熱,真是受不了,不過有時候半夜下一場雨,這樣體感就比較舒適了,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但是,光靠下雨降溫實在不靠譜,還好,蘇東坡在黃州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游玩納涼,那就是黃州的快哉亭,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蘇東坡覺得自己要向孟子學習品格,我善養我浩然之氣,同時也要向宋玉學習豪氣,乘涼的時候,就要高喊,快哉此風,快哉此風!不過,光乘涼,不喝酒怎么行,有一天晚上,蘇東坡在自己東坡的地里喝酒,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回到家已經半夜三更了,家童仆人打鼾震天響,睡得就跟死狗一樣,怎么敲門也沒人開門,沒辦法,那就拄著拐杖去江邊聽江濤的聲音吧。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人身苦短啊,蝸角虛名,蠅頭小利,何必費盡心機去鉆營呢?不如就此乘上小舟,尋訪海外仙山,了此余生吧!長恨此生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糓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蘇東坡這首詞一寫不要緊,把個地方官嚇了半死,以為蘇東坡半夜逃跑了,受監管的在押政治犯逃跑了,這還得了,趕緊去蘇東坡住的地方找尋,到了之后才發現,蘇東坡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睡覺呢!
不過,事與愿違,樹欲靜而風不止,雖然蘇東坡不想再碰政治,但是政治卻又來碰他了。宋神宗由于國內變法不順利,邊疆西夏的隱患又遲遲不能消除,積勞成疾,突然駕崩了,兒子宋哲宗即位,不過由于年紀太小,高太后垂簾聽政,這下朝廷里面的新黨失勢了,舊黨又回來了,蘇東坡也被重新啟用,但是現在朝廷里面的新舊黨爭,已經不像當初王安石司馬光一樣那么有風度,對事不對人了,現在完全反了過來,對人不對事,舊黨主張把新黨的變法政策全部廢除,這下蘇東坡又看不下去了,路見不平一聲吼,結果就把舊黨人物也給得罪了,蘇東坡一看這汴梁雖好,但非就留之地啊,于是決定不再趟這潭政治的渾水,還是申請外放做地方官,給人民百姓干點實事吧。從此,我們看不到那個在政治仕途上平步青云,扶搖直上的蘇東坡,相反地,我們看到了一個真性情,該哭就哭,想笑就笑,敢愛敢恨的蘇東坡。
蘇東坡一生的感情生活中有三個重要的女人,侍妾朝云是他的紅顏知己,有一次蘇東坡撫摸著自己中年發福的肚子,問身邊的人,這肚子里面都是裝著什么呀?其他人都回答說是詩書文章,只有朝云說蘇東坡肚子里裝的是一肚子的不合時宜,蘇東坡哈哈大笑。蘇東坡第二個妻子是王閏之,陪伴著他走過了“烏臺詩案”之后的人生低谷,當初面對前來抓捕自己的官府差役,蘇東坡用一首詩來寬慰自己的妻子,且休落魄貪酒杯,更莫猖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里去,這回斷送老頭皮,這首詩使得自己的妻子破涕為笑,然后蘇東坡收拾行裝,從容上路。不過,要說蘇東坡這輩子愛的最深的人,還要算他的第一個妻子王弗,但是王弗早逝,蘇東坡和她早就陰陽相隔,不過生死并不能隔斷他們之間的愛情,亡妻在他心中永遠是第一次初見時的模樣,只不過自己已經老啦,滿面塵土,兩鬢染霜,就算亡妻再見到自己,恐怕也認不出來了吧。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不過有一天晚上,蘇東坡做夢夢見了已故的亡妻,夢境中,他看到妻子正在梳妝打扮呢,妻子抬頭也看見了他,而且居然認出了他,兩個人喉頭哽咽,雖然心里有千言萬語,但卻都說不出話來,只是相對流淚,等他想再好好多看妻子一眼,突然之間,夢又醒了。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當然,蘇東坡除了男女之愛,還有值得稱道的手足之情,弟弟蘇轍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是哥哥蘇東坡的跟屁蟲,兄弟倆雖然性格迥異,但是感情深得一塌糊涂。在一個中秋之夜,蘇東坡難以抑制對弟弟的思念之情,可惜兄弟倆不能見面團圓,于是揮筆寫下了千古名篇,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不過后來又有一次,蘇東坡和弟弟蘇轍總算在中秋節見面了,親人團圓,真是無比歡喜,但是歡聚過后,又開始黯然神傷,像今晚這樣的日子畢竟太少啊,不知道明年的中秋節會怎么樣呢?此生此夜不長好,明年明月何處看?世事難料啊!
世事果然難料啊!宋哲宗長大了,高太后去世了,宋哲宗想要秉承父親的遺志,繼續開展變法,于是舊黨又失勢了,新黨又上位了,這下,完蛋了,新舊黨爭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沒有底線了,反正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新黨人物此時的內心獨白,應該是這樣的,八年了,整整八年了,我等了八年,我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為了證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訴你們,我失去的東西,我就要拿回來!于是,蘇東坡又再一次卷入政治風波,被一貶再貶,最后一直被貶到當時中國的最南方,最艱苦,最沒有開化的海南島。
不過,這時候的蘇東坡,已經再也沒有什么艱難困苦可以擊倒他了,就在這一路遭到貶職的旅途上,他還是過得那么逍遙自在,自得其樂,哪怕就是在狂風暴雨中前行,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就這么慢慢地走,一邊走還一邊唱歌,我拄著拐杖,穿著草鞋,比起騎馬來真是輕便了不知道有多少啊,這一生就這么一路走下去吧!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但是,走著走著,天居然也就放晴了,微風開始吹著我的面頰,之前喝酒喝得有點醉醺醺的,經這風一吹,感覺酒也有點醒了,這會再回頭看剛才狂風暴雨中走過的道路,真是尋常的緊啊,真是尋常的緊啊,也無風雨也無晴,也無風雨也無晴!料峭春寒吹酒醒,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六十五歲,蘇東坡遇到天下大赦,當時宋哲宗已經駕崩,弟弟宋徽宗已經即位,蘇東坡在由海南返回北歸途中,逝世于江蘇常州。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一樽還酹江月。蘇東坡的一生走到了尾聲,跌宕起伏的一生,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別的都不說了,還是喝酒吧,什么話,都在酒里面啦。
蘇東坡雖然離開我們差不多一千年了,但是穿越千年的蘇東坡形象,卻依然是那么可愛有趣,我們總不能忘記,他和秦觀互相引用論語打趣對方的相貌,秦觀說,君子多乎(胡)哉?蘇東坡回答,小人樊(繁)須也!我們總不能忘記,他和黃庭堅互相揶揄對方的書法,蘇東坡說,你的書法就像蛇掛在樹枝上;黃庭堅反駁,那你的書法就是蛤蟆被壓在石頭下。我們總不能忘記,他和劉貢父互相請客吃飯,劉貢父請吃三白飯,米飯蘿卜和鹽,蘇東坡就回請三毛飯,無飯無菜也無湯。我們還不能忘記,其他似真似假的故事和傳說,蘇東坡看到河岸上有只狗在啃骨頭,笑著對佛印說,狗啃河上(和尚)骨,佛印趕緊把寫著蘇東坡詩詞的扇子扔到水里,笑著反擊蘇東坡,水流東坡詩(尸)。人們真的是太喜歡蘇東坡了,以至于人們非得給蘇東坡杜撰出一個妹妹來,讓蘇小妹和哥哥之間互相斗嘴,留下那么多有趣的故事。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蘇東坡說得對啊,但是如果這芳草是蘇東坡的話,那卻又讓我們到何處再去尋找呢?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不過,我們這么對蘇東坡一往情深,卻不必擔心自己的多情,會讓蘇東坡惱怒,因為蘇東坡本身就不是一個無情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最多情的人,他評價自己,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園乞兒,眼見得天下無一個不是好人。好一個可愛有趣的蘇東坡啊,蘇東坡不是高高在上的,恰恰相反,蘇東坡是屬于人民的,蘇東坡是屬于大眾的,蘇東坡是屬于你我他每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