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柔的晚風輕拂著知了的癡情不變,一遍又一遍,唱出了對夏的眷戀。田間也不乏音樂,溫和的蛙聲入耳不絕,仿佛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給最美的夏夜。皎潔的月,照耀著夜。地上的一切,清晰可見。
“走,那邊有個大西瓜”,趁著月光,一旁的堂哥發現了目標,激動不已。轉身看堂哥的那一剎,他的眼里閃爍著光芒,幾乎蓋過了那一刻的月光。話音剛落,堂哥一個勁地往大西瓜奔去,由于激動,跑得很干脆,沒有任何要等我的意思。沒來得及反應,只見堂哥早已在前方的西瓜地里顛簸著,越來越遠。
突然間,仿佛只身一人站在了空曠的田野上,我忽然感到害怕,于是拼了命的往前追。那一念,我幾乎拋棄了所有的夢想,只為追到堂哥。在我竭力奔跑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個大西瓜。于是,我把原先的目標由堂哥改成了西瓜。因為我堅信,只要跑到了西瓜那,也就趕上了堂哥。
一路坎坷,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卻不見堂哥人影。左顧右盼,四處寂靜,頓生恐懼。偶爾還能聽到幾下忽遠忽近的蟋蟀聲,好像故意嚇人似的。忽然間,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一聲驚叫后發現,原來堂哥被西瓜藤絆倒在了不遠處,疼得一時半會起不來。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扶了起來。
“一……二……三!!!放!”,“嘭!”的一聲,清脆悅耳。兩人用了洪荒之力,才把西瓜抱了起來,再往地上一砸,黑子紅肉,令人神往。堂哥起先試探性地嘗了一小口,又情不自禁咬了一大口,神情怡然。西瓜在他嘴里被無情地碾壓著,堂哥絲毫沒有任何同情的跡象,反而更加狼吞虎咽。鮮紅的瓜汁在堂哥嘴邊一瀉千里,看得我毛骨悚然。偶有幾滴濺到嘴角,我下意識的用舌頭舔了一下,又忍不住舔了幾下,意猶未盡。之后,便立馬拿起一大塊粗魯地啃了起來。連綿不絕的吐籽聲和扔皮聲響徹了整片田野。
“噓…有人來了”堂哥在旁竊竊私語。我慌忙扔掉了手頭的西瓜,紋絲不動地趴在瓜葉茂密的地里。期間,一個沉甸甸的物體壓在了我的腦袋瓜上。我好奇地望著堂哥,堂哥也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本以為是堂哥的西瓜皮扔在了我的頭上。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一只碩大的青蛙赫然出現在了我眼前,縱身一躍,跳到了看不見的地方。聲音越來越近,透著瓜葉的間隙,隱約能看到,隔壁王大爺拉著拖車,往自家瓜地走去。看到情況不妙,我倆各自朝著家里匍匐撤退,好一會兒,才到了家。
“誰又在偷我家的西瓜”,第二天,堂哥的媽媽氣憤地嚷道。“西瓜西瓜,包紅包甜”王大爺一旁經過,拉了一車西瓜擺攤去了。大爺生意很好,瓜大肉甜,一上午就賣光了,而且從來沒有退貨的。堂哥媽媽看著車里的瓜,疑惑地瞪了他一眼。不敢作聲的我們才發現,原來昨晚跑錯了地方。
“西瓜西瓜,包紅包甜,包好吃!”眼前的老板拿著擴音器對著路人賣力地吆喝著,汽車后備箱裝滿了大小不一的西瓜。時不時會來幾個退瓜或者換瓜的人,有埋怨肉紅籽白的,有不滿籽黑肉白的,也有剛來買正要去上班的。
一個剛買好的小伙子用紋了身的手把西瓜放在裝了音響的電瓶車上,隨著音樂的響起,深情地閉著雙眼,使勁地搖晃著染黃的頭,銷魂地大吼著。電瓶車也無奈的跟著節奏不情愿的成S型軌跡緩緩前行。前方彌漫著刺鼻氣息的工廠,正是他工作的地方。
那里,也曾是我和堂哥一起吃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