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西楚

在談莫言創作秘訣之前，請諸君先思考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過【看過的書等于沒看】的感覺。尤其是在讀小說的時候，當你合上書后，你會發現除了故事的大概情節，其余的都忘記了。

更可怕的是，你覺得這樣還挺正常。我就是如此。

當然，如果您覺得，我讀書只是圖個消遣。那么，只關心故事情節的發展本也是可以的。

但，即使是這樣，你也會少了很多樂趣。因為“只知其一 ，未知其二?！边@里的“其一”是指小說本身寫的好；“其二”是指這本小說好在哪里？作者是如何做到的？他的秘訣是什么？

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探討的。

1.

熟悉《圣經》的人都會對約伯的故事印象深刻。

故事大意是：一個超級大好人約伯，很受上帝青睞，同時也引起了撒旦的嫉妒。于是撒旦就挑撥離間上帝與約伯的關系，以至于上帝允許撒旦隨意試探約伯，但不可傷害他的性命。

于是約伯就遭受了各種苦難，跟他之前享受的健康與榮耀一樣多的苦難。約伯先是經受住了考驗，堅信上帝。但后來他開始動搖了……

最后約伯和上帝的關系如何呢？感興趣的可以自己去查找答案。這里不再贅述。

這個故事，我看過挺多遍的。因為我很喜歡上帝與約伯及其友人的辯論，充滿了哲思。

但也只是記住大概情節而已。

直到我讀了臺灣作家許榮哲的《偷故事的人》，我才如夢初醒般的覺察到自己不是一般的遲鈍。這種感覺就像，聽見了，但卻聽不懂；看到了，但卻看不明白。

2.

許榮哲說，當他剛開始寫小說的時候，對于成名小說家是如何看待小說這件事充滿了好奇。于是就去看各種作家的書。

其中對他影響最大的，是從莫言書上看到的一句話。莫言說他非常喜歡這句話，且提及是從日本小說家大江健三郎的書上看來的。

到底是怎樣的一句話，讓兩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念念不忘，反復提及？

即【唯有我一個逃脫，來報信給你】。

這句話出自上文提到的《約伯傳》。

原文段落如下：

有一天約伯的兒女們，正在長兄的家里吃飯喝酒。

有報信的來見約伯，說：“牛正在耕地，驢在旁邊吃草，示巴人忽然闖來，把牲畜擄去，并用刀殺了仆人；唯有我一人逃脫，來報信給你?！?/blockquote>

他還說話的時候，又有人來說：“神從天上降下火來，將羊群和仆人都燒滅了；唯有我一人逃脫，來報信給你?！?/blockquote>

他還說話的時候，又有人來說：“迦勒底人分作三隊忽然闖來，把駱駝擄去，并用刀殺了仆人；唯有我一人逃脫，來報信給你?！?/blockquote>

他還說話的時候，又有人來說：“你的兒女正在他們長兄家里吃飯喝酒，不料，有狂風從曠野刮來，擊打房屋的四角，房屋倒塌在少年人身上，他們就都死了；唯有我一人逃脫，來報信給你?！?/blockquote>

3.

這句話有三個關鍵詞：“報信”、“逃”、“唯一”。

從約伯的故事，讀者不難明白這三個關鍵詞各自代表的意義。

報信：是陳述事情的來龍去脈讓約伯知道。在這里的意義是“對讀者說故事”。

逃：說明背后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在這里的意義是“越是驚險的故事，越能挑起讀者的興趣?！?/blockquote>

唯一：說明仆人擁有“述說”的權利，同時也擁有“虛構”的權利。不管仆人說的事情多么難以置信，約伯只能被動的相信。

“我是唯一一個逃出來向你報信的人”里的的三個關鍵詞，強有力地一語道破小說創作的核心精神——虛構?！@不正是小說創作的本質嗎？小說家不僅擁有述說的權利，更重要的是，他還擁有虛構的權利。

其實，“我是唯一逃脫的人”跟“我是唯一成功的人”的性質是一樣的。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對于成功者所說的“經驗”，都奉為圭臬的根本原因。僅僅就是因為他是我們當中唯一成功的，他就擁有了絕對話語權。

“唯一特權”就是這么富有有魔力，所以在我們寫小說的時候，必須要有我是“唯一”的強烈的自信，不管我說出的故事多么難以置信，讀者諸君吶，你們都必須接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