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我們沒有親人,甚至爸媽也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前年媽媽坐火車時認識的老鄉(xiāng),互留了電話,他們住在阿克蘇,而我們決定去他那里租房子暫時落腳。
離開了將近生活了10余年的大重慶,我并不知道這即將到達的地方是什么樣子的,內(nèi)心還有點忐忑。
行李多得出租車的后備箱都是關不上的,坐在車里,我們每個人的身上依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車窗外的玻璃結了霧霜,向著玻璃哈氣,用已是凍僵的小手在上面來回擦拭,一會兒一小塊兒清晰的視野就隨著車速移動起來。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一小片連著一大片,一大片又是一小片,全是雪白的,明亮得有些晃眼。
路上的行人極少,后面知道是因為時間還早,人們還沒有開始一天的生活。厚厚的積雪,我是很激動的,畢竟這是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真實的雪跡。
道路兩旁,每隔十來米,就能看見一個環(huán)衛(wèi)工人拿著鐵鏟在清理殘雪。他們穿著橘黃色的外衣,戴著厚實的毛線帽,動作很嫻熟,在這白花花的天地間,形成特別明麗的風景,就像一把移動的火焰,為整個還沒睡醒的城市,帶來了生機。
可是,我喜歡的綠色哪里去了?幾乎沒有一片綠葉,只剩光禿禿的枝干,這些樹兒,一定也很冷吧!
新疆的馬路好寬啊!這是帶給我最深的第一印象。對街望去,雙向機動車道各兩根,非機動車道,人行道,一點也不擁擠,還很安全,這點,我倒是非常喜歡的。
九點過,天微微亮了,出租車由國道轉向一條尚未修好的泥濘小道,兩邊有些做生意的散戶人家,大多是平房小鋪,看著有些冷清。
車子放慢了速度,是因為路面的不平整,有些路面還是積水形成的冰塊兒,容易打滑。
再往里面走,兩旁種著一些不知名筆直的樹,它們沒有細小的枝干,也沒有一片葉子。我猜它們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胡楊林。挺拔,堅毅,不卑不亢!
當時就想,如果可以,我一定要將這些邊疆的守護者畫下來,就像之前畫松樹,畫梅花那般的熱情。
到了,到了,車停在了一個小十字路口,一個面善的叔叔過來給我們打招呼。
放眼望去,房子院子房子院子,一戶挨著一戶,墻與墻之間沒有間隙,這里沒有高樓大廈,四周沒有更多的商鋪,目前就近的只看到一家。
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構造有點像北京的四合院。從大門進來,一間間的房子圍成了一個正方形,這里面還住了4戶其他人家,有來自陜西的,湖南的,還有四川的,從今天開始,我們也將成為其中一戶。
怎么說呢,內(nèi)心是很失落的。
從小時候就生活在重慶,雖然家里也過得拮據(jù),一直是租房子,但是卻是一直租的樓房,家里的家電雖然差點,舊點,但是電視,洗衣機,冰箱都是有的,做飯還有天然氣。
而這新家,是兩間并排的大約20平米的房間,兩間房子門間有一個磚與黃泥砌成的灶臺,里面還殘留了許多已經(jīng)燃盡的柴灰。
我心想,不是吧,以后做飯都要燒柴了嗎?
不瞞你說,內(nèi)心是排斥的。
房間是木質的門,是簡單的掛扣鎖。開門,只有一張木板床靜放在角落,一張類似課桌的老舊木桌靠在窗戶邊,還有一個沒有看出模樣的電視桌剛好卡放在床尾與墻壁之間,有些擁擠。
昏暗的黃熾燈光,讓整個房間顯得更加的狹隘,低沉。目前,除了電燈,沒有其他的家電了。
用水,沒有自來水哦。得去外面的水泵那兒壓水出來,一桶一桶的往房間里提。
剛開始我的力氣小,也沒有技巧,折騰半天也沒能壓出水來,有些煩躁。后面才知道,冬天水泵的出水口結冰了,是需要半壺左右的熱開水作為引水淋下去,劺足勁兒片刻不停歇的連續(xù)上下壓送7-8下,才能從地下抽上水來。
廁所,是在院子外面,大家公用的那種,還好,那個年紀沒有手機用,不然可能在蹲坑的時候都不知道會犧牲幾個手機了。
眼前的一切,會有一種走錯了世界的感覺。
是的,在阿克蘇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雖然有點猝不及防,但也不得不學著去適應。
記不清楚到阿克蘇的第一天,具體做了一些什么。無非是吃飯,鋪床,收拾房子,添置生活用品等等,記憶中,還有一件事是非常有意思的。
坐了3天多的火車,頭發(fā)早已油巴巴的貼在腦袋上,對于十三四歲的花季姑娘來說,她肯定是不能夠忍受的。
中午媽媽在最近的那個小超市里買了個水壺回來,我看著媽媽用門口堆積的些許柴火一點一點的生燃了火,濃煙四起,還竄進了屋子里,嗆得大家咳嗽不斷,熏得眼睛不敢睜大,畫面是最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
生火,燒柴,是一門技術活兒,誰說不是呢!
我不會告訴你,我洗了頭,在房子里用干毛巾擦水,一切都好好的。出去上了趟廁所,再在外面待了5分鐘左右,結果,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神奇的現(xiàn)象:
我的頭發(fā)凍住了,一板一板的,它們垂直的杵在肩上和后背,就像魔法一樣,用手都沒有分開。
還好,房子里暖和許多,坐了一會兒頭發(fā)就柔軟了,看來,得等頭發(fā)完全干了才能出門了。
爸爸去找房東借了些磚,還不知在哪兒找來一塊涼椅的半邊,剛好能躺下我。搭在了大床尾與墻壁之間,鋪上棉被,總算是把我的棲身之地解決了。
這我倒是不嫌棄的,因為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睡過來的。這次,反而更好,小床是卡在中間的,我也不用擔心太窄而半夜掉到地上了。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其實睡得特別踏實,也特別暖和,因為沒法踢被子啊,不管怎么睡,它們都緊緊的將我圍繞其中。
那一晚,能夠伸直了雙腿,舒坦的進入夢想,很累很困,也很感激。感激這個有人情味兒的地方,收容了陌生的我們一家。
接下來……
…………
未完待續(xù),
明天再見,敬請期待。
文:棗籽
圖:網(wǎng)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