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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每個人都能從蕭紅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她的單純,不世故,樂觀和堅持自我的寫作。她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偉大的作家,我欣賞她的才華,亦如初次見面蕭軍對蕭紅說的一樣。但我始終還是不認同她的感性,處理感情的不理性與盲目依賴。這也不是她的錯,是時代的動蕩,是命運的無奈,也是處境的艱辛,造就了這樣一個蕭紅。盡管如此,蕭紅還能在污濁俗世里保持她那一份獨有的里仁為美,我很喜歡。堅持用心,用靈魂,去感受生活的饑寒交迫,去體驗命運的分離死別。一字一句,震懾人心,直入肺腑,文字質樸而震撼,簡單而深刻。是真正的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 二蕭的相遇注定了他們的分離。她的細膩敏感,缺乏安全感,不工于心計,與他的大男子主義,自尊心以及無法對愛保持忠誠度,使得她從小缺乏關愛的心靈無法在他的身上得到渴求的回應。但我不可否認,二蕭的確是相愛過的,是時間的過錯,讓他們只能錯過。然而,我覺得,不圓滿的結局才是真正的圓滿,這樣才符合“道”之運行規律。事物都有兩極,要么偏左,要么偏右,不偏不倚,正居中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人的感情啊,一般是愛的不夠,亦或是愛的過了頭,愛得剛剛好這是最理想的狀態也是最難達到的狀態。就好比一個走繩索的人,他要完全投入,處于靜心狀態,就只能站在繩索中間,不能偏左一步,也不能偏右一步,一旦向前一步或是后退一步,必然是分了心。任何事都不可能長久,我愛你,只是在這一刻我愛你,倘若你說,我愛你,我一生一世愛著你,那分明就是在說謊,萬物皆無常,萬法皆緣。相信我一輩子會愛你的人,也是個自欺欺人的傻瓜。可是,世人誰又不是呢?尤其是女人,皆為傻瓜。相反地,能夠明白我在這一刻愛著你的人,是為明白無常之人,了然生死之局,這一刻,當下時刻,已足矣,是為之大圓滿。
? ? ?蕭軍說“愛就在一起,不愛便丟開。”這話說的多少有點負心和不負責任,但也不無道理。對于看得開、理性、不迷戀虛假云霧的人,這是正確的。但我們大多都是平常人,要么愛不起,要么丟不開。
? ? 我認為啊,蕭紅和魯迅的相識、相處、相知才果真稱得上是高質量的友誼。純粹的思想交流,互為賞識與欣賞,如陶公所言“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的境界。偶爾蕭紅也有俏皮的一面“周先生,我的衣裳漂亮不漂亮?”“不大漂亮,你的裙子配的顏色不對·······”魯迅也是很可愛的吧。猶記得這樣一幕:蕭紅驚喜地打量著魯迅家里的萬年青,一問一答,或者魯迅說著,蕭紅認真聽著,兩人都不說話時,魯迅只管默默地抽著煙卷,蕭紅靜靜地在一邊自我思付。房間里安靜地有股空氣凝結了的感覺,但你就是不覺得尷尬或生分。反而覺得是那樣地自然而和諧,仿佛那盆放了許久的萬年青,就在那里,剛剛好,這是這樣一種感覺,深深打動了我。一個是思想上的領袖,一個是嶄露頭角的奇才,談得來聊得開,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盡管魯迅的知己是瞿秋白,但也無妨。
? ? 我覺得端木蕻良是個好人,但僅此而已。這在端木得知蕭紅懷著蕭軍的孩子時仍然堅持娶蕭紅便得以體現。同時端木可以給蕭紅婚姻,卻如何給得了蕭紅幸福?蕭紅生孩子的時候,端木不在身邊;動亂時端木拋下蕭紅自己獨自先去重慶,就算是蕭紅給的票又怎樣?蕭紅因肺結核臥病在床,端木三四天不見蹤影。我很難評斷蕭紅選擇與端木在一起。這就是時代所迫,讓人沒的選擇吧。蕭紅終究還是希望能夠得到愛的,對愛充滿著渴望。
在那既是思想碰撞火花,新舊交替的黃金時代,同時也是暗無天日讓人絕望,不透光的黑暗時代。單純善良一心想沖出牢籠的蕭紅用她的一生都在與那個時代抗爭,但卻終究沒法擺脫時代的洪流。在和端木結婚的時候,怯懦的端木說不出話來,現場的賓客也很少,蕭紅說她和端木只想過平常老百姓的生活,不再有爭吵,不再有傷心。顯然,一切并非如她所愿,只是和蕭軍的一個痛苦的結束,跟端木的另一個痛苦的開始。佛教中講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每個人自有其苦,無一例外。
最后用莊子的一個寓言——空船——中的兩句話來結束這篇隨感:
? ?這就是完美的人,
? ?他的船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