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古人,朝山謁水的情懷,行坐云水的灑脫,閑云野鶴的自在。
常夢見,屈子形銷骨立,顏色滄然的行走于汨羅河畔,吟舉世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他是中國第一位為國而慷慨喪元的詩人。自他而后,無論是常嘆黃鐘毀棄瓦釜雷鳴的遷客,還是常哭時無道使豎子成名的騷人,都未有能與他比肩的勇氣,能夠在那混沌如雞子的世道里,拋下最后一滴清淚,然后抱石沉江。
他們都還茍活著,在自己的世界里,或佯狂,或痛惜,或激昂,或頹靡。
盡管理想與現實左右拉扯著他們纖弱的神經,敏感的心靈,煎熬、掙扎,卻欲罷不能。于是任由著時代的潮流、歷史的鎖鏈,推著、拉著、踉蹌著前行。他們詩中所描述的江山麗日,山青花燃,卻都是人化了的,自我意識的表達。望月想廣寒清泠,千里嬋娟;嗅花,念品格
不屈,香遠益清;觀山,慨烈士抱負,不畏時艱。
我欲與他者等不可得,更況于屈子哉?
逃不脫,卻也不能學那陶潛嵇康隱居山野,學那阮籍窮途而哭。在當下,尋一片凈土何其艱難!舉目不見云蒸霞蔚,皓月青天,俯耳未聞蟬嘶鶯囀,蛙聲一片,到處人聲鼎沸,擦肩接踵,卻誰與誰,也未能有三尺瑤琴為君死的交情。
我們皆是罪人,腳上戴著鐐銬,被推搡著走近滅亡,然后終歸黃土,再被黃土掩蓋。然而,我想,停下來。
停下來看看這漫漫無邊荒土上,無語獨曳的,一朵孱弱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