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丐幫競聘

沉默君出生于書(祖)香(輩)門(務)第(農),自小飽讀詩書,古今中外經史子集天文地理文學藝術自然科學人文哲學,無一不通,無一不曉——我都沒讀過,所以也全不曉得——四大名著倒是讀過,而且是繪畫與文字相結合的那種,不廢話了,就是小人書;小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每天下午五點半準時打開收音機,收聽《楊家將》、《岳飛傳》、《呼家將》;當然了正兒八經的書也是讀過的,比如經常趁著父母到地里干農活,或者課堂上冒著被老師沒收的危險,偷偷地讀金庸先生主筆的14部“史書”(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所以我的公號動輒拿金庸先生“史書”中事兒的做文章,大家別嫌我啰嗦就告謝了。

由于金庸先生的“史書”在當時屬于另類,現在估計也就我這一代人還知道其中的內容,等我這一代人老去,世間可能再無“金庸武俠”這個概念。為了讓大家明白,我簡單交代下本期內容的背景。

我用Google百度到了這條信息,丐幫起源于東漢,從宋朝初年開始有了天下第一幫的稱號。丐幫行事磊落,俠肝義膽,忠君為國,名揚江湖,幫眾數十萬人,丐幫子弟臥虎藏龍,人才輩出。

作為天下第一大幫,幫主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嘛。

那問題來了,幫主是怎么產生的呢。我在金庸先生的十四部“史書”中尋尋覓覓,終于被我發現,丐幫幫主大部分是上任幫主直接指定的,比如北宋汪劍通直接指定了喬峰(后來的蕭峰,指定之前,讓喬峰三年立七件大功,這只是個考驗而已,但這次幫主的傳承打破了種族歧視),洪七公指定了黃蓉,黃蓉指定了魯有腳。由于歷來幫主由德才兼具之人擔任,老幫主指定的新幫主人選也往往是久經考驗、武功上佳、品德昭顯于丐幫甚至江湖,所以丐幫的幫眾們對此大多是沒有異議的。

但有一次的幫主產生過程讓人議論紛紛,哪次呢,就魯有腳的繼任者需要通過競聘產生。魯有腳一次在巡營時,不幸被霍都暗害,未來得及指定繼任幫主。

寫到這里,有人知道了我要寫什么,或許會說:“認真你就輸了”。是,我承認我很無聊,之所以寫,就當閑扯淡唄,國人自打孔子、老子等人起,到現在各種成功學大師,全都是琢磨人與人的關系的,君不見甭管新華書店還是二手書地攤,最暢銷的永遠是《厚黑學》、《成功心理》、《人性的弱點》、《誰動了我的奶酪》這類書籍嗎?我也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讓別人也上一當,拐了,賣了,拐賣了(這句話必須東北口音,自行腦補)。

這次丐幫幫主的競聘發生在南宋末年,當時洪七公已去世,黃蓉也卸任,全力輔佐郭靖鎮守襄陽城,力抗蒙古大軍。

郭靖黃蓉事先定下的丐幫幫主競聘辦法是什么呢,郭芙和郭襄姊妹倆有一次聊天時透露了出來:“媽剛才說,乘著英雄大宴,群豪聚會,便在會中推舉,大伙兒比武決勝,舉一位武功最強之人出任幫主,以免幫中污衣派、凈衣派兩派又起紛爭。”后來,黃蓉也在競聘現場宣布過競聘原則:“乘著今日之便,咱們要推一位德才兼備、文武雙全的英雄,以作丐幫之主。”

“大伙兒比武決勝”是“公平”,“舉一位武功最強之人出任幫主,以免幫中污衣派、凈衣派兩派又起紛爭”是“公正”,“乘著英雄大宴,群豪聚會”是“公開”,“德才兼備、文武雙全”是入圍資格。

公平、公正、公開三樣東西一樣不缺,沒毛病,看上去冠冕堂皇、大公無私、光明正大是不是?其實啊,都是根據特定人選量身定做的條件。為啥這么說呢,你看,離競聘日還有十幾天,有人就提前祝賀了,還是郭氏姊妹倆的那次聊天,郭襄對郭芙說:“啊喲,你是嫁出去的姑奶奶,爹爹媽媽素來最疼你的。你又是下一任的幫主夫人,誰有天大的膽子,敢來罵你?”郭芙聽妹子稱自己為“下一任的幫主夫人”,心中一樂,說道:“這許多英雄好漢,瞧出去眼也花了,你姊夫也未準成,可別把話先說得滿了,教人家聽見了笑話?!?/p>

郭靖黃蓉因為愛自己的女兒“爹爹媽媽素來最疼你的”,早就內定好自己的女婿做下任幫主,但因為魯有腳死得早,沒來得及指定,而自己作為前任幫主或者前前任幫主的徒弟,不方便出面直接指定其女婿擔任幫主,只好曲線救國,搞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連郭芙和郭襄都知道這事了,你看郭芙,嘴里雖然謙虛著,卻“心里一樂”,典型的“嘴里說不要,身體卻出賣了她”。

郭靖和黃蓉早就盤算過了,競聘丐幫幫主,江湖上武功高的就那幾個,都是明眼人,不會趟這渾水的;即使有不知天高來競聘的,武功往往不咋的,自己的女婿完全能應付得了。

丐幫內部呢,原魯簡粱彭四大長老,魯有腳升任幫主后遇害,彭長老叛變為慈恩所殺,簡長老年邁病死,只剩下一位梁長老,成為首席長老(這是一位阿諛奉承、見風使舵、曲意逢迎之徒,原因后面再講),其余三位長老均系由八袋弟子遞升。幫內四大長老要么年紀太大,有年齡限制,要么太年輕,資歷不夠,有競爭力的也就是武氏兄弟、完顏萍等人,這些人武功都不如耶律齊不說,還都是自己的養子或者養子的媳婦,不聽他們聽誰的?

萬一要是有人節外生枝想爭奪幫主之位怎么辦?郭靖是這么對黃蓉說的:“這干人如當真不懷好意,咱們便跟他們周旋一場,你的打狗棒法和我的降龍十八掌倒有十多年沒動了呢,也未必就不管事了。”,不服就動手,完全就是社會我煤哥的“不聽話就嚇,嚇不倒再打,打不服再殺”的做事方式——過來,你來和哥的拳頭評評理。

其實呢,參加英雄大宴都是些什么人呢,對不起,和橫店影視城拍電影電視劇差不多,除了有限的幾個主演外,剩下的都是龍套,更慘的是,連名字都沒有,比如由八袋弟子新遞補的丐幫三長老就找不到叫啥名字。這些人論武功沒有武功,論威望沒有威望,只不過是出來得多了,類似于現在某些娛樂節目的嘉賓,哪個衛視的節目都能見到他們熟悉的身影,到處混個臉熟,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代表作是什么,這些龍套哪有什么競爭力。論背景,誰能趕得上郭靖黃蓉的女婿,人家的父親可是遼國的宰相,雖然已退居二線,但門生故吏遍天下,大手一揮,云者影從。

最終,新任丐幫幫主花落誰家呢?毫不意外,是郭靖黃蓉的女婿耶律齊,這個繼任的幫主雖然是競聘出來的,其過程,感覺和某些豆腐渣工程招標過程差不多,表面上嚴格符合既定的招標程序,各種標書文件一應俱全,但就是經不起推敲。

由武功高的當選幫主嗎?不是,論武功和機智,耶律齊比起楊過來,怎么形容他們之間的差距呢?這么說吧,就是沉默君的身家和馬云的身家那么遠,馬云的財富浩若銀河,沉默君不過是銀河系里的一顆—別叫我沉默,叫我月亮。書中是這么寫的:“耶律齊手持尼摩星的兩根鐵杖,嘆道:這等功力,委實令人欽服”。一個“嘆”字,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耶律齊自慚佛如的樣子,坐實了二者之間的差距。

由威望高的當選幫主嗎?也不是,別人是怎么評價楊過的呢?且不說風陵渡夜話里N多人口口傳頌楊過的行俠仗義之舉,有人冒著殺頭的危險宣揚楊過的懲惡揚善,還有人將楊過比作受后人景仰的魏晉守將羊祜,說楊過:“恩公行俠仗義,五湖四海之間,不知有多少人受過他的好處。要是他在襄陽做官,說不定比羊太傅還要好?!?/p>

還有,為了掩蓋這次競聘目的、使得競聘結果合法化特意舉辦的英雄大宴,郭靖黃蓉遍邀天下英雄作見證。連郭靖都請不到的人物,比如河南信陽軍宋朝宗室后裔趙老爵爺、三湘武林名宿常德府烏鴉山聾啞頭陀,對郭靖的英雄帖,兩人只是回了書信,婉言辭謝。而到了楊過這里,也不用楊過親自去請,只要派人持名帖,十天之內必會趕到襄陽聚會。

我分別百度了一下,以現在的交通條件,開車走高速的話,單程距離分別是337公里、616公里,歷時4小時、8小時。包括送信的人在內,即使他們輕功過人,刨去吃喝拉撒住宿休息,而且中間隔著崇山峻嶺,大家自己想吧,這些人一來一回,在十天內趕這么多路,何其艱難。楊過在江湖的威望,可謂海內臣服,婦孺皆知。

反觀耶律齊,別說幫外人物不服氣,連幫內的一個五袋弟子都不服,出來要和耶律齊比劃比劃。自己人尚且不服,何況天下人乎?

本來定下的競聘規則是通過比較武功高下,但當楊過帶著斬殺兩個蒙古前鋒千人隊、火燒南陽敵軍糧草和火藥、當場放了一大通節日煙火(其實是楊過為慶賀郭襄生日私人定制的),風頭遠遠蓋過耶律齊時,此時,看似丐幫幫主之位旁落,要被從來沒想到的楊過獲得,場面即將失控,而郭靖黃蓉又因為話說得太滿,不方便出面,咋辦?

該狗腿子梁長老出面了,梁長老絕對是黃蓉暗中安排的一枚棋子,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我剛才為什么瞧不起梁長老,原因就在下面,大家自己體會(我準備找時間寫一篇《如何拍上司馬屁》的文章,男主角就是這個梁長老,《家族榮耀》中祁同偉那種巴巴跑到上司那里刨地或者哭墳的拍馬方式太lowbee了 ),請看書中原文:

梁長老和耶律齊、郭芙同席,眼見人人興高采烈,郭芙卻是臉色不豫,微一沉吟,已知其理,笑道:“老頭子可真的老胡涂啦,這一歡喜,竟把眼前的大事拋到了腦后?!碑敿窜S上高臺,朗聲說道:“各位英雄請了,蒙古番兵連遭兩大挫折,咱們自是不勝之喜??蛇€有一件喜上加喜之事,適才耶律大爺顯示了精湛武功,人人欽服。我們丐幫便奉耶律大爺為本幫之主。天下英雄,可有不服的么?本幫弟子,可有異言的么?”一見不合領導的的口味、領導的家屬不高興了,立即跳出來原場,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偷梁換柱,貶低別人之余,抬高了領導,一副跪舔狗腿子的形象躍然紙上。

楊過本無競聘幫主的念頭,只是喜歡時不時地撩撩女孩子而已,人家過來是給自己的女粉絲郭襄過生日來的,當然對幫主的位置不感興趣了。但梁長老“連問三聲,臺下無人出聲。”,這個“臺下無人出聲”自然包括郭靖黃蓉夫婦,可見郭靖和黃蓉都沒有任何表示。以他們夫妻二人當時的威望,如果他們提出來誰當幫主,所有參會人員絕對不會有異議,他倆如果此時非再讓自己的女婿當幫主,怎么掩天下眾英雄之口?所以,他們能做的,只能是沉默。耶律齊就這么不聲不響地名正言順地當仁不讓地接過了幫主的位置。無他,耶律齊是他們的女婿而已,楊過只不過是把兄弟的孩子罷了,而且這個把兄弟無數次地刁難過他們夫妻倆,說他倆能一碗水端平了,我死也不信。

縱觀丐幫幾次幫主繼承過程,先是洪七公將幫主傳給自己的徒弟黃蓉起,到黃蓉千方百計的運作自己的女婿當幫主,再到《倚天屠龍記》里史火龍直接傳給自己的女兒,手段越來越低級,目的越來越赤裸,什么“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全是狗屁,無非是自己家族利益至上,鐵了心的要“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pei,四聲。

單純的楊過,你看到了沒有,如果你不是哪位幫主的兒子、乘龍快婿、寵溺的閨女、兒媳婦之類的關系,或者沒有當宰相的父親或叔叔之類的背景,參加丐幫的競聘時,就當小孩子過家家,抱著增加點自己閱歷的態度參與一下就行了,千萬別當真,當真,你真的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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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君王唱頌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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