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年的她央求著表哥帶她出府，只為那上巳節得花燈會，十五六的年紀再不得看就只能出嫁從夫了。

表哥不得法，未然只得將她喬裝侍從帶出府。出府的她如破繭的蝶，明眸皓齒，可愛的人心疼。

“公子，猜對一個燈謎，就送一個花燈，公子要不要試試。”她剛想接下這燈謎，一支棱長分明的手伸了過來“讓我來看看，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下一句為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看著她的臉，他知道他今晚的目的達到了。

四方央求打聽終于得知他姓寧名羽陽，原是尚書府公子。對于死對頭，爹爹是斷斷不會同意的，她們是站在護國大將軍一邊的。

聽聞他向爹爹求親，聽聞爹爹將他轟出府，聽聞他會在跪在府外一天一夜，聽聞圣上的賜婚她才得出了閨房解了偷出府的禁閉。

二

十月十五是她出嫁的日子，爹爹被氣得斷沒法子只得仔細叮囑她。她紅妝滿面，喜氣洋洋，全然未放心上，只覺上天的牽線讓她欣喜若狂。

在尚書府的日子一如而往的過著，他待她依舊如傳聞那般，回門時也相伴左右。只不過夫君時常會問一些爹爹在朝政的事情，她從未接觸自然答不出來。

圣莘十六年，她嫁到尚書府已八月余，夫君依舊待她很好，只是遲遲沒有身孕，府里漸漸流言四起，甚至連婆婆都暗自給夫君納妾。她央求夫君回到總督府散散心，夫君便為她準備了三箱衣物并另一個丫頭侍候。

三

回府三天一直待在房里，她只爹爹見過兩面，爹爹卻越發忙碌。正繡花時，一隊官兵闖入府中，帶隊的是爹爹的老相識提督尹大人，卻不知發生了什么。

三天后的斷頭臺上，親眼看著親人們頭斷血流，她卻安然無恙。尹伯伯說太子太傅一派誣陷爹爹弄權通敵，而后又在總督府找出證據，圣上大怒立斬無赦，爹爹拼盡全力保下她才狼狽逃過一劫。彼時她才明白原來他的計謀，原來竟是她害了爹爹一府。

四

她立誓報仇雪恨，自毀容貌裝聾作啞，潛入尚書府，那雙芊芊玉手冬日里紅瘡痍傷，仍強自忍讓。終于因為乖巧不透漏機密而被調到廚房專門伺候公子，那時對她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他懷里終有了流水般的女人，她當初的癡心錯付一片終究可笑。

她每日在給他的食品里下藥，每日她先嘗一口然后送呈至他桌前。一日一日加重藥量，她心知大仇得報的時間快到了，她開始慢慢出現中毒癥狀，直至尚書府張榜招醫無法救治他，她出現在他面前，看著他痛苦。

“沒想到我一直在你身邊，我也要讓你體會一下這種感受，我們一家三口終于可以一起到地獄了，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寧羽陽，我齊舞蝶生生世世再也不會愛你了。”裝聾作啞，嗓子已經生澀的沙啞。

白光初現，紅光滿面。這輩子她最想要的最想有的，都紛飛了。下輩子，她賭愿再也不要愛人了。

五

那天，她出現我面前。我以為是我回光返照，我終于可以去找她了。原來不是，她一直在恨我，她以為是我陷害岳父，她自毀半張臉只為了報仇。

蝶兒，若我說所有之事都與我無關，你可曾相信？

彼時，有人送來了你的畫像贈與我，我一眼傾心。再見你，一紙通信，翩翩起舞自在我心，上元相會早已非你不娶。

魯莽得向爹爹求娶，竟意外得著圣旨降恩。半年相處，竟發現你湯藥有問題，私下偷偷查處未然，為保你放你散心，卻不想招此大禍。竟是爹爹和丞相大人聯合所為，我能如何？夙夜買醉，碰到每一個眉目像你的我都留戀，卻從未碰過。

我的蝶兒只有一個。

還好，最后是我陪你，還有孩兒一起走。還好，黃泉路上喝完孟婆湯，第一個見面的還是我。

蝶兒，但愿下輩子我們寧為王侯將相種，只求山野村夫樂，兒女繞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