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

本文參與書香瀾夢第37期“牢”專題活動,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今天又是星期一。早晨小愚一邊吃飯一邊跟爸爸商量:“爸爸,你星期三去學校接我,是嗎?”

這句話爸爸都聽出繭子了,他頭也不抬的對小愚說:“是,星期三下午放學我去接你。快吃飯,吃完飯送你上學。”

小愚卻不著急,低頭慢慢地吃碗里的面條。

爸爸三口兩口的把飯吃完了,問兒子:“你吃完沒有?去上學了!”語氣中充滿了催促。

小愚正在吃面條里的雞蛋:“等一等。”這一說,不小心把嘴里的蛋黃掉進了碗里,他趕緊用勺子把它又塞進嘴里。等小愚吃完飯,爸爸早就給兒子收拾好書包,放到了車里。

臨走前,小愚有些不放心,囑咐媽媽說:“媽媽,你得提醒我爸,星期三一定要來接我呀!”對于兒子的擔心,媽媽早已見怪不怪,笑著說:“放心吧,到時候肯定去接你。”小愚安心的上了車,跟爸爸一起去了學校。


車在山路上蜿蜒盤旋了大約半個小時,終于來到了學校門口。“到了,去上學吧。”爸爸對小愚說。

“爸爸,記得星期三來接我!”小愚還是有些不放心,在下車前,他再次提醒爸爸。爸爸早就聽得有些厭煩,沒有回答他。“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小愚走進了學校。爸爸開車離開了。

關于小愚,爸爸著實有些無奈:早在兩年前,他把小愚送到幼兒園去上學,老師跟他反映:“您兒子看著也挺好的,可就是記不住拼音,聲母韻母學了一年,居然沒記住幾個。”老師接著說,“希望孩子上一年級后能夠開竅!”

轉眼兒子上了一年級,爸爸期待著兒子能像老師說的那樣“早點開竅”。可是,一年下來,兒子連最基本、最簡單的漢字都沒記住幾個。雖然兒子也按照老師的要求,照著課本上的漢字一遍又一遍地寫,但是字就是記不住。一個字寫過10遍,問他讀什么,當時他有的能夠認讀下來,但5分鐘之后就截然不同了,他能把這個字的讀音、寫法忘得一干二凈。老師對此很頭疼,毫無辦法。爸爸在家里邊跟媳婦一起教育兒子:要把字記在腦子里!方法講了多少遍,措施用了多少種,心思也不知費了多少,可就是不管用。教過的字不到10分鐘就忘光了,腦子里空蕩蕩如混沌未開。“也許兒子就這樣吧!”對于兒子的這種情況,夫妻倆再也無能為力,只好接受了。有時兒子的家庭作業不會寫,母親就代筆幫他做。


小愚走進教室,把雙休日母親代筆寫的作業交給了老師。

同學們正在晨讀,他也把課本拿出來,擺到桌上,翻開,跟著大家一起讀。但不同的是,別人邊看字,邊讀書。他呢?聽著音兒,別人怎么讀,他就跟著怎么學,總比別人慢一拍。老師看他的時候嘴唇就動一動,可口型對不上字兒。老師不主意他的時候,嘴唇就干脆不動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也不知讀到哪兒了,老師注意我,就演演戲;不注意了,我就偷會兒懶,不給老師讀。晨讀時間結束了,別的同學讀了幾篇課文,他也鸚鵡學舌的表演了幾篇,至于課本里面的字,他一個也沒認真看,更不用說認真記了。

下課鈴一響,他就飛奔出教室,到操場上玩去了。對他來說,教室就好像是牢籠,一刻也懶得在里邊呆。


“叮鈴鈴”上課了,老師在前面引導大家寫生字。小愚趁老師不注意,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心不在焉。老師點到他的名字,讓他認讀生字,他站起來,兩眼呆滯,盯著黑板,聽見別的同學在旁邊悄悄給他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字讀“樹”,他就鸚鵡學舌的說“輸”。大家一聽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老師糾正他:“這個字讀樹,樹木的樹。”

“樹,樹木的樹。”小愚跟著老師讀了兩遍。

老師提示他:“課上要注意聽講,多讀多記。”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后坐下跟大家一起認讀漢字。讀完漢字,老師布置同學們把字寫一寫。他也跟著大家一起在本子上練習。別人寫完的時候,他也把作業交給了老師。老師指著本子上的字問他:“這個讀什么?”他看看本子,再看看老師,兩眼發直,回答不上來。老師指著這個字說:“樹,樹木的樹,植樹的樹。”

小愚跟著老師讀了兩遍。老師又指著本子上的另一個字“末”問:“這個字讀什么?”

“木。”小愚回答的挺痛快。

老師糾正說:“他不讀木,讀末,末尾的末。”小愚跟著學了兩遍。

老師接著說:“末尾的末比木多一橫。”說著老師把末和木在本子上分別寫一遍,教小愚辨認。他似乎是恍然大悟:“老師我知道了,末比木多一橫。”然而10分鐘之后,老師再次問他,他又不記得了。

小愚這個特性,老師真是無奈。老師想:或許他的智力還沒有發育到程度,任他去吧,再等等,說不定再過一兩年,腦袋突然開竅了呢!

這樣一堂課又一堂課的坐在教室里上課,小愚如坐針氈。他有時在課堂上表現的特別的老實,像霜打的茄子,坐在桌旁,蔫聲不語,似乎在聽講,但卻什么也記不住;有時他會呆呆的望著窗外,似乎在盼望著早點下課。終于熬到了下課,它像出籠的小鳥,搭弓的箭,從桌邊嗖的站起來,奔出教室,跑到操場自由的玩耍,他感覺下課的時間很寶貴,每分鐘都不能耽擱。


課間,他還會跑到老師的身邊問:“老師,我父親跟你說了是吧,他星期三來接我。”

老師善意的回答他:“是的,你父親跟我說了,來接你!”小愚聽后安心的走了。

因為離家遠,小愚從一年級開始就寄宿在學校。而他每天上課又聽不懂老師講的內容,字記不住,書也不會讀,天天在教室里邊煎熬著,如同坐牢。而在學校里面,他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有好多同齡的孩子,可以一起玩。上體育課和課間是他最喜歡的,因為這時候他能夠自由的和同學玩耍,無拘無束。但即使在玩耍的時候,他也會想起父親的承諾,總擔心父親食言,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問老師。老師理解他的心意,所以每次都是善意的告訴他“父親會來接你的!”

轉眼周一過去了,星期二的課間,小愚來到老師辦公室,對老師說:“老師我嘴里疼。”老師讓他張開嘴,翻過嘴唇一看,嘴唇里邊長了一塊白斑,好像是得了潰瘍。老師和家長聯系:“請你帶孩子去看看大夫吧,孩子嘴里有潰瘍!”小愚聽了眼睛放光,他高高興興的離開了辦公室。

下午老師沒見他父親來,特意把小愚叫到跟前問:“你父親來了嗎?”

小愚掃興地說:“爸爸來過了,給我帶了藥,他不讓我出去。”

“哦……”老師知道小愚多想借這個機會出去散散心啊!但是爸爸卻沒有領會孩子的意思,或者是有意不讓孩子出去。

終于捱到了星期三。下課后,老師剛走出教室,小愚就追上來問:“老師,今天我爸爸來接我,是嗎?他給你發微信了吧?”言語中充滿了期待。

“當然,你爸爸肯定來。”老師懂他的心意,雖然爸爸并沒有給老師發過微信或打過電話,但老師總是習慣性的這樣回答他,因為老師知道每周三他的父親必定來接他回家。如果不接他,他會哭哭啼啼,讓老師家長都不得安生。

“叮鈴鈴”放學了。小愚一邊收拾書包,一邊高興的喊:“回家嘍!”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老師站在前講臺上,笑微微的看著他,默默的想:什么時候,他才能感受到學習的快樂,不把教室當成牢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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