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冬的腳步鏗鏘行進(jìn)著,肅殺的眼光旁若無人,冷寂的面孔令人生畏。還好,灑落了那么一點點的柔情,飄了一場星星點點的雪花。
北方的冬天是一個明晰的季節(jié),雪是節(jié)點的象征。若比起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的冬雪,那真是不能同日而語小巫見大巫罷了。亦如今日的雪下得輕飄飄的,顯得那么底氣不足,薄的只是那么一層象征性的意義。
樓頂彩鋼的色彩能透視出來,地面上白了即融,樹的丫杈,路的坑洼,枯草葉面,點滴銀素丁點潔白,虔誠的承接著上天的恩賜。一塊白,一片白,朦朧的一層白,鋪派了雪仙子的來臨。
雪還在下著。馬路被融洗得黝黑繼而結(jié)冰,雪花飛舞著,輕盈地打著旋兒飄落。忽而停了,稍遜下了,灰蒙蒙的天際讓人看不清上天的根底。可是一旦走出了城郭,郊野的雪景還是令人驚喜的。
郊野空曠。沒有了攪擾的雪歸屬了自然的襯托,大地被雪溫柔的苫上了一層潔白。草根茬根的底部尤其明顯,地壟溝渠的輪廓凸顯張目,干挺毛茸的狗尾草白了穗毛,彎曲的田間小徑白的分明,裸于地表的殘枝枯葉顯得黑黢黢的。
雪撫著大地帶來了上天的問訊,大地虔誠感恩著上蒼的垂詢。它靜靜地坦開肌膚,纏綿地接受愛憐,素裹地披上了白紗。放眼望去,一切都在加厚著,遮掩著,虛掩的面目羞羞答答,本來的鏡像模模糊糊,誰曾想赤裸的大地添加了雪的仙蹤竟是這般的嫵媚。
雖說雪不大,但走在上面還是能聽到那特有聲音。這聲音聽著很近很頑皮似乎又很遙遠(yuǎn)。是的,現(xiàn)在的雪下得太少了。記得小時候冬天就是雪的世界,上學(xué)的路上積雪陷到腿肚子那是經(jīng)常的事,不小心走到坑洼處埋進(jìn)半個身子也并不稀奇。那時的冬天賊冷,尤其是行走的路被凍得裂開了大口子,寒風(fēng)裹著積雪卷起的白毛風(fēng)打在臉上像刀割,路上的驢馬糞蛋兒凍得硬邦邦的真正是隨風(fēng)滾蛋跑。
踏著雪前行,聽著咯吱聲,想著過去事,嘆著時光流。
暮然回首,一行清晰的腳印映入眼簾。沉定心緒感悟歸真,也只有在雪地里才能看到自己清晰的腳印。這腳印乍看生疏得很,顯得破碎凌亂,有地方蹭起的黃土還混蓋在腳印上,腳印串串或直或彎的延續(xù)著……
停下腳步須臾想見,即使雪天走在都市馬路上也很難看清自己完全的串串腳印,除非你幸運的趕上了踏雪有痕的第一波次。其實,對自己田野里的腳印并不陌生。記得在學(xué)農(nóng)的農(nóng)場里留下過這樣的腳印,在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的廣闊天地里留下過這樣的腳印,與今天共同的是,這樣的腳印都留在田野上。
不管咋說,這都是自己的腳印。今非昔比歲月悠悠,時下沒有了壓力,摘下了面具,閑散了心情,雪地里漫步的感覺真好。
一行細(xì)碎長圓帶著瓣墊形的腳印兒納入視線,看上去腳印兒或輕或淺、或等距或勾連相隔帶土渣、有序的分布著。經(jīng)驗證明,這是野兔機警的足跡,也只有下雪天才能這樣清晰看見它們的走向,腳印在雪地上延續(xù)了老遠(yuǎn),在融進(jìn)一片荒草叢后消失了。
在一棵老榆樹的下面,又發(fā)現(xiàn)了幾行三叉形的腳印,正納悶間,看見前邊不遠(yuǎn)處的低空有兩只喜鵲在飛,猜想,這不是喜鵲就是野雞留下的印痕。
再往前走,地埂下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圪針叢,一片嘰嘰喳喳的喧囂聲清晰入耳。定睛細(xì)瞧,哇塞,成百上千只麻雀黑壓壓的聚在一起鬧的正歡。白的雪地,黑的枝杈,黒褐麻雀,托映分明。猛然間群雀起飛其景震撼,像翻滾流動的煙云剎那間消失在遠(yuǎn)方。看來,雪地是不寂寞的,居住在這里的精靈為生存在怨天尤人了。
隔日有風(fēng)。風(fēng)勢不小,雖說雪地有些消融但也僵硬了表皮,風(fēng)先是輕輕地掀開了雪地的一角,把齊整的界面交匯點吹成了鋸齒形狀,慢慢的順著溝隴刮過,雪蹤緩緩的貼著溝沿形成了一條白線。積在樹葉草葉枝丫上的雪,恰逢風(fēng)來泛著塊狀和雪霧脫落,然后借風(fēng)走勢填平低洼積于背陰,恍惚間再造了大地上斑斑的潔白。
此時的雪已經(jīng)是積雪了。風(fēng)娑出了條條印痕有水波的氣質(zhì),與荒漠沙丘上留下的印痕非常相似,當(dāng)然這都是風(fēng)蝕的杰作。
雪的表面被風(fēng)蕩上了土塵,雪的積淀在縮小,風(fēng)抽去了雪的水分,但雪還是緊緊地依附在土地上。可見昨日踩在雪地上腳印的痕跡還在,踩踏粘結(jié)了雪與土地的緊密,人為的點點潔白與坑洼處的雪斑下意識的融合在一起了。
環(huán)視四周,草根部的雪還是那么的潔白,這是草芥攬雪入懷的矯情,也是冬雪刻意停留的去處。
冬雪,冬天里開放的花,喜歡追隨你的腳步。
%??@q??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