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有多艱難,日子就有多珍貴

一 打工生涯

1982年,她出生于四川內江,

在改革開放浪潮中成長的一代,

也是中國第一代的留守兒童。

她還未來得及品嘗半點天倫之樂,

幼小的肩膀便已扛起了打工的重擔。

14歲,初中沒畢業,她便隨母親來到深圳。

在一家工廠當起了童工,

開啟了長達12年的打工生涯。

工廠枯燥無味的生活,像極了一潭死水。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

地位低下,受人管束,遭人白眼。

有一天,她和母親坐在一起干活時,

一個翻譯員走過來踢翻了她的凳子,

這莫名的發泄讓她感到生氣。

“到了晚上,那股怨氣還沒辦法排解出去,我就突然想到說我要寫東西……”

這之后,

盡管依然要面對每天機械式的流水線工作,

但是她的精神世界里已燃起新的希望——寫作。

晚上十一二點下班,吃個宵夜,排隊洗衣服洗澡,

忙完這些,同伴們已經熟睡。

她才爬到上鋪,拉上簾子,用筆編織她的夢想,

沉醉在美好的詩歌的海洋里,

直到凌晨三四點。

一個生活在底層的女子,

在枯燥的打工歲月,

用心堅持夢想。

寫作和詩歌,

就像那縷從石縫里漏進來的光,

將她的精神世界瞬間點亮!


二 登上央視

包裝車間燈火通明/我手握電熨斗/集聚我所有的手溫

/我要先把吊帶熨平/掛在你肩上才不會勒疼你……

這首輕盈憂傷的小詩叫《吊帶裙》。

寫這首詩時她已經25歲,整整打工11年。

每一個女孩都想過花枝召展的打扮,

25元的吊帶裙便是她的最愛。

只是少女的明艷,在白日里,

被統一單調的廠服殘酷地遮掩。

她只有在工友熟睡的深夜,

穿過走廊走進公共衛生間,

對著玻璃窗看著自己穿吊帶裙的樣子,

才仿佛看見那了被苦悶生活埋藏的,

最珍貴的——青春。

那首小詩是她花了4個小時,

用紙筆在宿舍里寫下的,

后來發到了博客上。

但誰也沒有想到,幾年后,

它像一只擱淺在沙灘上的貝殼,

被人重新撿了起來,

并散發耀眼的光芒。

2015年五一勞動節,對她來說,

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

她的這首小詩,

被鳳凰衛視“名嘴”吳小莉朗誦;

也是這個勞動節,

她和她的“吊帶裙”登上了央視。

“感受著普通人的善意,感受著平凡生活的美好”

或許,這才是我們這個時代對勞動者應有的敬意。


三 走上紅毯

2015年6月,她穿著70多塊錢的深粉色吊帶裙,

第一次踏上了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紅毯,

這次她的身份是,紀錄片《我的詩篇》主角之一。

該片總策劃吳曉波回憶,

走紅地毯是一件煎熬人的事。

她個子非常的瘦小,粉紅色的吊帶裙貌似有點大,

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一搖一擺,有些生硬。

在碩大的LED屏前,她抿著嘴唇有點緊張。

攝像機們象征性地舉起,然后快速地放下。

紅毯的另一頭,

靚麗高挑的女主持人在熱情地采訪劉亦菲和宋承憲。

與后來小鮮肉李易峰到來時的尖叫四起相比,

她和劇組成員不得不面對這尷尬的冷遇。

“感覺好像還在做夢一樣!”

回想起這一幕,她依然感慨萬千。

但不管如何,因為此刻,

更多人開始關注她的故事。

“二十五元的吊帶裙,不會成為小資的時尚。

今日的眾籌,也無法暫停流水線的轟響。

但詩的國度不是孤島,它的軍隊在每一個良心里駐防,

它的國歌,由詩人、打工仔和所有公民一起并肩合唱。

網友“根號三”在觀影后寫道。


四 返鄉領獎

“鄔霞,你紅了!”這是很多人對她說的一句話。

歷經多年生活的滄桑,她的名字“鄔霞”被媒體爭相報道。

面對家鄉媒體的采訪,她袒露了自己的心聲:

我并不認為自己紅,什么叫紅?我還是過我的生活,寫我的詩歌。

2016年1月,她回到家鄉內江,接受“優秀務工人士”表彰。

站在領獎臺上,她的笑容格外燦爛。

“無論在外多久,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能忘本,

若有機會,我還是希望回到家鄉……

打工十幾年,這是第二次回家,聽到家鄉話,感覺特別親切?!?/p>

對她來說,老家印象既深刻又模糊,

家人全在深圳打工,老家的房子早就垮了,沒法回來住了。

上一次回家是2013年,時隔3年,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領獎的方式返鄉,

這其實是無數外出務工者企盼的榮耀。

“這是我第一次到內江市區,我們內江城市很漂亮!”

她很小就外出務工,14歲之前沒有出過遠門,

當時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隆昌縣城,也沒有品嘗過內江的牛肉面。

這一次,她實現了這些愿望。

這樣簡單的愿望,

隔著時間這條長河,

混著多年辛酸的淚水,

滾滾向東流去……

五 回到原點

領獎之后,鄔霞返回深圳,生活又一次回到原點。

她的日子一直非常拮據,

一家人住在一間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里。

嗷嗷待哺的孩子,生病的父親,家中的生計,都需要她操勞。

“我曾經極其痛恨工廠里的生活,每一件事都規定得很死,

約束太大沒有自由,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p>

2008年,鄔霞從工廠出來,擺過地攤,做過專柜,但是都沒有太大收獲。

這兩年,為了照顧生病的父親和孩子,她和母親都沒有出去工作。

但是僅僅依靠外出打工的丈夫撐起這個家,實在是太艱難了。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還是要回到工廠去?!?/p>

盡管極不喜歡工廠的生活,但在現實面前她不得不低頭。

而在她的內心,一直藏著一個心愿:

“我希望通過詩歌找到一份文字工作”。

這些年,生活的瑣碎占去了她太多時間,

但她還是寫出了200多萬字的文學作品。

她的很多作品開始在報刊上發表,

這些成績,讓平淡如水的生活泛起了漣漪。

“我真的很喜歡寫作,有很多故事,很多題材我都想寫?!?/p>

而看著懷里年幼的女兒,她覺得自己的創作時間像是被偷走了。

人間所有的遭遇,一半是詩意,一半是苦難。

雖然生活還是眼前的茍且,但不能阻擋她的詩和遠方。

她的詩歌里,找不到絲毫怨天尤人,

卻讓人感受到平凡生活的美好。

就像她那首詩《家》寫的那樣:

生活有多艱難,就有多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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