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到現在,我依舊記得高三時我們學校一條霸氣的鼓勵語:“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p>
我不知道這句標語曾經煽動起多少顆昏沉的靈魂,至少我是其中一個。每每因為困倦想要懈怠時,想起這句話便又重新握緊手中的筆,繼續著一遍又一遍的演算。
“你現在好好學習,上了大學就輕松了?!边@是高中的老師經常對我們說的,當然也是目前為止,我聽到過最虛假的話語。
高中時代,我們最虔誠的奔頭就是大學,我們卯足勁地奔赴著這個理想之地,想象著它的朝霞遍野,金碧輝煌。所以,無論多苦多累,我們都可以承受的。
在高中,我們的箭是堅定而沉穩的,靶心就是大學,而上了大學之后,我們的箭卻疲軟了下來,再也瞄不準苗頭,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顯得無力又蹉跎。
以往下課十分鐘,我們總會拿著一張地圖,徜徉著上大學以后,自己要去哪,要干什么。可上了大學之后,我們除了度日如年,就只剩下虛度光陰,怎么也和當年那個斗志滿滿的少年沾不上邊。
就像圓規有了,沒了下面的腳作支撐,怎么轉,都畫不出標準的圓形來。
這才發現,當年我們拼命想要擠進的大學,卻成了我們墮落的墳墓。我們不甘沉浸在自我虛構的“舒適圈”里,卻始終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逃離那讓人沉淪的牢房。
我們一邊在碌碌無為的光陰里自我悲愴著,又在奔赴自我救贖的路途中,被突如其來的洪水,沖擊得粉碎,無力又失落。
02
昨天,一個關系很好的親戚小妹微信告訴我說,她想要退學了,看見這條消息,我當時便懵了。
親戚小妹剛上大二,長得好看,打扮也前衛、時尚。我知道她貪玩愛美,朋友圈里經常曬得是吃了什么,買了什么,或者去了哪里玩,做的事情似乎也和大學生沒有任何關系。
我經常會規勸她,不過顯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在很多人眼里,她的變化挺大的,從以往的乖乖女到現在整天的無所事事。慢慢地,一些朋友開始疏離她,家人也日漸埋怨??蔁o論她在別人眼中多么地不合群,多么地不善解人意,在我這里,她永遠都只是一個純真的小孩。
一個失落到絕望卻找不到出口發泄的單薄體,一個拼命想要去證明自己又屢屢碰壁的無助小女孩。
“為什么突然這么想?!被剡^神過后,我趕緊發消息問她。
我以為,她只是最近遇到什么煩心事,所以才萌生了這樣的念頭,是暫時的。
“其實一直都有這樣的想法呀,只是現在更加強烈?!?/p>
“不能。”我毫不猶豫地打出了兩個字。
我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自己是一個向往自由,很開明的年輕人,卻依舊爛俗地堅持著“人一定是要多讀書的”這個觀點。
越臨近畢業,我越覺得學校是最寬容我們的地方,它給我們犯錯的嘗試,也給我改正錯誤的機會,它包羅萬象地承接著我們所有人的缺點,也毫無保留地將它所有的資源奉獻給我們。而這些,都是我們進入社會后,會大肆懷念的地方。
“可現在大學的生活,對于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學著不喜歡的專業,沒有任何激情,吃飯上課永遠都是一個人,上課大多數人不是刷手機,就是睡覺,老師也是照本宣科,期末考試連題目也看不懂。”
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她那種絕望又不甘的掙扎感。
那你試著去改變了嗎?你不喜歡你現在的專業,你努力去尋找過自己喜歡的事情嗎?你看見大多數人刷手機、睡覺,你想過不去同流合污,專注聽課嗎?你覺得老師知識太淺薄,可他講到的內容,你都掌握了嗎?
我覺得初上大學,我們都存在一個共同的誤區,或者說是之前的十幾年寒窗苦讀將我們禁錮住了。我們習慣一味地去被動接受老師布置的任務,喪失了去主動挖掘的潛力??傆X得大學老師太不負責任,他們只顧講完他們的課,然后甩手走人,完全不像高中老師,巴不得下課時間都是上課時間。
習慣了被動地接受,或者說,習慣有人引領,所以一旦進入叢林,和領頭人失去聯系,我們便成了迷途的羔羊。
我們忘記了當初翻山越嶺地為什么而來,也不知道自己將通往哪一條道,只覺得是路上人太過冷漠,不知道提點一下你,我們一邊刷劇、通宵,一邊抱怨:大學上得太沒有意思,退學算了。
其實,不是大學沒有意思,而是你自己過得太沒意義了。
我們早就過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年紀,我們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意味著,你要自己去探索,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要淘汰什么。沒有誰再會是你的監護人,提醒你,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要學會自我偵辨和選擇。
大學之大,不在于它擁有多少學子,可以囊括多少資源,而在于它接納你的長處,也寬容你的短板,它給你自由發揮的空間,也給你自我墮落的縱容,它的大在于需要你自己去開拓,尺寸由你自己掌握著,沒有上限,也不設置下限。
和世界很多道理一樣,最自由的地方也最容易墮落,傍晚的暗礁總能聚攏各色各類的魚群,只是潮水來得快且猛,浩浩蕩蕩,水波像一團又一團的擁抱環住島嶼,如果沒能在擁抱裹緊之前逃離,就會被奔涌而來的水流席卷沖擊,最后被吞噬在退潮之前,連魚刺都不剩一根。
而大學就是這個相對自由的地方。
03
或許是自己抗壓能力還行,學著自己不喜歡的專業,在起初連一句完整的英文都記錄不下來,一堂課有時候連老師的問題都聽不怎么明白的情況下,晃晃悠悠也來到了大學的末尾。到現在,倒還挺懷念那段自我拉扯的時光。
我并不覺得大學就是僅局限于自己的專業,大學更像是一個大熔爐,你想要成為怎樣的人,取決于你加了多少火力,和后期如何進行自我鍛造。
廖一梅在《像我這樣笨拙地生活》里提及到:
“學校教不了你人生觀,也教不了表達方式,這些東西教不了,但是大學非常重要,大學是人生最重要的時期,因為你很多東西都是在大學這段時間形成的,但是不能指望誰能教育你,或者從誰那兒得到啟發,最本質的是自我教育?!?br>
起初我們單純地覺得,只要費力走進大學就可以了。我們如一只井底之蛙一般,守在自己的一寸之地,抬頭看著頭頂那片天,以為只要風光進來,混得差不多就算有臉面了。
殊不知,最值得造作的大學四年才是拉開差距的起點,請記住當初我們拼盡全力擠進來,可不是為了多一根鐵鏈將自己的腳踝捆綁住,而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彈跳進更廣闊的領地,占據更高的位置。
大學是一所蓬蓽生輝的造才工廠,里面有各種屬性,各種材質的人群,你是想要被精煉、出口,還是等著被排擠、遺棄,然后堆積在惡臭的廢品廠,都是你自己要去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幫到你。
大學給不了你想要的,它只是給你一個更高的彈跳點,你最終要去到什么地方,歸屬于你用力的程度和方向。
趁現在還來得及,努力奔跑,去搏斗,去撕扯,從命運手里多奪一些回來,攥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