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無疾而終的早戀

? ?“叮”手機短信的聲音將林詩依從午睡中吵醒,睜開眼,華南的冬天午后的陽光依然還那么毒,已經十一月底,想必那個遙遠的城市已經開始下雪了吧。

? ? “聽說《你的名字》就要上映了,曾經說過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去找你,不知道我是否還能約你一起去看一場新海誠”。林詩依一個激靈,從午睡醒來的倦意中清醒,好熟悉的語氣,時隔六年依舊那么熟悉,難道是安然,那個在腦海深處起了灰塵的名字第一時間跳了出來,林詩依當然不會忘記十二月初《你的名字》會在國內上映,也清楚這是新海誠的又一力作,也依然記得,當年與安然便是情起新海誠的電影。

? ? ? ? 林詩依與安然是高中同學,從高一到高三,林詩依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安然走到一起,林詩依是學霸,是乖乖女,老師做夢都不會懷疑會早戀的得意門生,安靜得如一汪湖水。而安然的出現,像一枚石子激起湖面的一層漣漪。

? ? ? ? 從高一到高二,他們不是一路人,似乎除了每次催交作業外,林詩依和安然從未有過多的交集,林詩依安安靜靜做她的學霸,而安然心安理得地做他的男神,安然有著言情小說男主般的身高與白凈的面容,溫暖的笑容,唯獨不愛學習卻能保持中等的成績,是一幫女生追求的完美對象,在那個青蔥的歲月,每一個女生都幻想著和這個干凈陽光的男孩子談一場戀愛,除了林詩依。

? ? “聽說安然談戀愛被處分了”物理課上前后桌的女生在竊竊私語,而林詩依對這樣的八卦的關注度永遠不及今天哪個老師壓了哪一道題的高,目光掠過安然的座位,他并沒有來上課,聽說是被教導主任抓了去。他的座位在林詩依斜后兩桌,正好能落在她眼角的余光里。直到課上了一半,安然才匆匆走進教室,從林詩依身邊路過,衣角掃過她的桌面,那高高摞起的書山轟然倒塌,全班的目光瞬間從黑板轉向事故發生點,林詩依尷尬地俯下身要拾起書本,男生已搶先蹲了下去,班里回蕩著物理老師鋒利的音色“就不能好好上課嗎!”還有林詩依尷尬的笑容。此時林詩依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磁性的男性聲音在耳邊響起“好學生居然也在課上看小說?”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全班都能聽見,當然包括物理老師,伴著安然無辜且清澈的笑容,林詩依漲紅了臉“安然,你…”物理老師此時已快步走到了林詩依座位旁,手遞過安然手中的小說,意味深長地說“詩依啊,都要高考了,壓力大也不能在課堂上看小說啊,書呢老師就先替你保管了。”爭分奪秒的高三生活并不會因為這段小插曲而改變節奏,而老師對優秀的學生也是分外寬容。

? ? ? ? 然而林詩依卻因為這件事郁悶了一天,這似乎是自己其實并沒有那么乖的一面第一次被全班同學知道了,還有就是她最喜歡的小說被老師收繳了。這個討厭的安然。林詩依依舊像往常一樣下完第三節晚自習才回家,上第三節晚自習的人并不多,初春的北方寒意依舊,那晚下著雨,路燈光下可以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雨絲。

? ? “嘿!林同學”背后傳來了一個帶著磁性的男聲,林詩依不禁打了個寒戰,“林詩依,叫你呢!”男生見她沒反應繼續叫道。林詩依依舊沒反應,她能聽出那是安然的聲音。后面的男生追了上來,“林同學,還為今天的事生氣嗎,哈哈哈,”“安同學,不知道今天被處分的感覺如何?”安然望著林詩依沒想到這個文文弱弱的安靜小女生居然也那么伶牙俐齒。安然嘿嘿一笑,氣氛有點凝固。這個自負的男生居然屁顛屁顛地陪著一個高冷的女學霸,一路上再無交流。

? ? ? ? 第二天一早,林詩依像往常一樣,早早來到學校,教室里空蕩蕩的,卻瞥見,安然的座位上坐著個人影,朝著她露出他標準的笑容,林詩依臉一紅,這些年除了和她從小玩到大的鄰居家哥哥,從來沒有男生朝她這么笑過。她趕緊皺了一下眉,坐了下來,桌面上放著一本新海誠《秒速五厘米》小說版,翻開第一頁寫著幾個清秀的字體“為昨天的事感到抱歉”林詩依感到后面有雙目光緊緊盯著她,她假裝隨手翻了翻放在了抽屜里,心理卻掩不住地激動。這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好學習效率也很高。一轉眼到了第三節晚自習下課,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和后方不遠處高大的影子重疊,她放慢了腳步,等待那個影子追上來“林詩依,書我已經賠你了,你不會還生氣吧”林詩依甜甜地一笑“念你知錯就改,我就不再追究了”“不過,你也喜歡新海誠嗎”“對呀,他的每一部電影我都有看”“我還以為你只喜歡物理呢”……

? ? ? ? 林詩依第一次和男孩子說過那么多話,原來那天安然并沒有被處分,也并沒有談戀愛,只是一些誤會罷了。

林詩依開始每天期待第三節晚自習,而從來不上第三節晚自習的安然也開始上起了第三節晚自習,他們的話題從新海誠的動漫,談到了理想,談到了未來,林詩依的爸媽從小就離異了,她跟著爸爸生活,爸爸一直對她特別嚴厲,所以她從小到大不敢跟男生有太多接觸,早戀更是萬萬不敢只能用好成績來取悅爸爸,而她的媽媽嫁給了一個新加坡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再見過媽媽。林詩依說她將來想要去到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學,這樣她就可以做她自己,她可以再次拿起畫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安然第一次,想要好好保護眼前這個女孩子。

? ? “林詩依,周末我們一起看秒速五厘米吧”林詩依打開從后面傳來的紙條,臉上情不自禁燒了起來,同桌這時鬼鬼祟祟湊了過來,嚇得詩依趕緊將紙條揉成一團。“詩依,哪個男生給你傳的紙條,寫的啥讓我看看”同桌看著滿臉緋紅的林詩依狡黠地一笑。講臺上的物理老師拍著桌子制止著這交頭接耳窸窸窣窣的交談。

? ? ? ? 整個周五,林詩依都心不在焉,祈禱者老師不要拖堂,趕緊下課,好期待周末的來臨,而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

? ? ? ? 周末的甜品店里,一遍又一遍放著周杰倫的歌,零零落落坐著幾個學生模樣的情侶,林詩依換下寬大的校服穿上合身的裙子,脫下了鏡片厚重的眼鏡,披著那及腰的長發,飄著淡淡的發香,竟也如那些青春期的少女那般靚麗可愛。《秒速五厘米》一直都沒在大陸上映,安然打開MP4,貴樹與明里,相識在他們美好的年紀,等待與錯過,電影結局還是留給他們太多遺憾,也留給觀眾太多遺憾,此時的林詩依早已紅了眼圈。安然攬過她的頭。

? ? ? ? 第二天,全班都知道安然和林詩依在一起了。除了林詩依自己,她依然默默地低頭寫著那些永遠也寫不完的作業,心里卻說不出的開心,后桌的男生偶爾會用筆戳戳她的后背,給她遞過一張紙條。林詩依以為這樣朦朧的美好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 ? ? ? 高中的時間像按了快進,天氣越來越悶熱,窗外的知了吵得人心神不安。高考越來越近了,時間越來越緊,不能有半點松懈,也只有在晚自習后那半個小時的回家路途,林詩依會覺得那是最輕松快樂的時光了。他們彼此的生活沒有太多的改變,林詩依還是那個女學霸,而安然還是那個受人歡迎成績中等的安然。

? ? ? ? 高考終究沒有虧待努力的人,熬過了最悶熱的那個夏季,林詩依如愿去了那個離家很遠很遠的城市,而安然,卻選擇留在了北方,散伙飯的那天,安然送著林詩依回家,那半個小時的路變得無比漫長,安然與林詩依一前一后走著,“詩依”安然叫住了林詩依,一把將她攬入懷里,“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去找你”林詩依緊緊抱住安然,不知道安然是否有感受到林詩依的淚水沁透他的衣服。

? ? ? ? 那個暑假是這些年最長的暑假,沒有了學習的壓力,再也不用束發,不用穿著寬大的校服,這個暑假林詩依還去新加坡見了媽媽,但是也再也沒有了第三節晚自習,這個暑假安然也去了很遙遠的地方去旅行,他們通過短信分享著在別的地方的所見所聞。

? ? ? ? 大學的生活多姿多彩,林詩依依然是個女學霸,遠離了爸爸的嚴厲,林詩依開始變得開朗,參加了辯論隊,學生會,也成了眾多男生愛慕的對象。而安然在新的學校里依舊那么引人注目,忙碌在各種社交生活學生工作中,彼此忙碌的生活聯系開始越來越少,直到后來換了都換了幾次號碼之后,再撥已然成了空號。也許安然也曾偷偷來找過林詩依,看到在辯論對學長簇擁著的林詩依,悻悻而歸。也許林詩依也曾偷偷去看過安然,遇到他單車后白衣飄飄的學妹,淚流滿面。后來他們成了最陌生的同學,不再知道彼此的生活發生了什么,就像那節物理課之前一樣。

? ? ? ? 林詩依盯著短信,淚水溢了出來,8月《你的名字》在日本上映哪會兒她正好在日本出差,當時她買了兩張票一個人去看了,《秒速五厘米》的遺憾似乎在《你的名字》得到了彌補。他會不會像曾經說的那樣,來找她。正當她要回短信的時候,“叮”再一條短信發過來,還是那個號“抱歉,發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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