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三妹發(fā)現(xiàn)四弟在房間擺弄的手工制品顏色看起來很眼熟,定睛一看便確定那就是她的圓形色紙之一。于是,三妹責(zé)問:“你為什么偷我的紙?那是我的!是我生日那天收到的禮物之一!”
四弟毫不退讓:“是梅森給我的!是他給我折的玩具。”
三妹怒不可遏,一把將手工制品奪過去:“哼!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紙!”
見三妹跑回房間,四弟迅速追過去,卻被勒令停下腳步,不允許踏入她房間半步。四弟無奈大哭:“哇啊啊啊,凱莉拿了我的……梅森給我的……”
此時八點三十五分,我正伸手拿了車鑰匙。這番動靜之下,我看見四弟哭著仰面倒在床上,背下壓著已經(jīng)背好的書包,淚水嘩啦啦地流,就像擰開了的水龍頭。
我問三妹:“你確定那是用了你的紙嗎?”
三妹怒氣沖沖地回答:“是!就是我的!他知道那是我的!他拿了!沒問!是偷!”
四弟流著淚喊:“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那是梅森給我的!”
我找到二哥問:“是你拿了凱莉的圓形色紙嗎?”
二哥輕描淡寫:“昨天晚上,我們玩游戲做 taco ,我有問她要,她說好。”
回想昨晚,嗯,他們的確圍坐在餐桌玩,氣氛和諧美好,簡直就像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聚到一起。可是,眼下,他們陷入如此憤怒的境地,我又問三妹:“梅森說你答應(yīng)給他色紙?”
三妹雙手一攤,滿臉通紅地爭辯:“昨天晚上他說一張橙色的!可是,他們偷了我綠色的!!”
四弟還在哇哇大哭,我說:“我的抽屜里有很多色紙,你們要用,就去拿。要什么形狀的,就拿剪刀剪什么形狀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繼續(xù)憤怒,你,繼續(xù)哭,上學(xué)就要遲到了。”
四弟臉上掛著兩條淚河站了起來,委屈巴巴地說:“我沒拿,凱莉說我拿。”
我說:“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知道的,我抽屜里有很多色紙,要用,就去拿。要什么形狀,就拿剪刀剪。”
四弟一針見血,說:“剪的 circle (圓)不 perfect (完美),Precut (切好的圓形)更好。”
我白眼一翻,說:“上車,上車!不想遲到的,現(xiàn)在就上車!”
到了昨天下午,放學(xué)回來后,二哥、三妹和四弟直奔后院蹦蹦床。二哥和四弟可能想到了早上三妹的指責(zé),于是,兄弟倆聯(lián)合起來欺負(fù)三妹,把好蹦蹦床的拉鏈,不讓三妹進(jìn)去玩。
三妹哭哭啼啼地找我告狀:“他們不讓我進(jìn)去蹦蹦床玩!”
我反問:“你想讓我怎么做?要不,等他們不玩的時候你再去玩?”
三妹沒作停留,獨自回房間去了。
到了晚上,先生來廚房沖杯茶,見二哥、三妹和四弟又圍坐在餐桌前一邊聊天一邊涂涂畫畫。先生不由感慨:“哦,這時候,他們就像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嘛。”
可是,經(jīng)過一晚,到了今天早上出門上學(xué)前,二哥又想聯(lián)合四弟不讓三妹玩蹦蹦床。三妹又哭哭啼啼找我告狀。盡管比平時早了不止十五分鐘,我拿了鑰匙,說:“誰都別跳了。上車。”
上了車,四弟和三妹分坐在第二排,二哥獨坐第三排,盡管三個小孩彼此間隔超過半米,但他們依然哼哼哈哈地你一胳膊我一腿,來而又往,往而又來,無休無止。
我一邊倒車出庫,一邊對坐在副駕的大哥說:“你看,你看,他們多幼稚。這個時候,你認(rèn)為我作為一個家長該怎么辦?”
大哥“嗯”了一聲,說:“他們太煩了。”接著,反手往后一揮試圖給后排的誰重要一擊,結(jié)果落了空,只揮了把空氣。
我心平氣和地說:“梅森、凱莉、多森,你們?nèi)齻€今天晚上的電腦時間沒有了。這就是打架的結(jié)果。”
聽到這個消息,三個家伙明顯安靜了一點,但仍然降低音量互相吐舌頭示威。我說:“還不停?影響我開車了!要不明天的電腦時間也取消?要不,等你們打夠了我再開車?”
終于消停,一路無話。到了今晚,三個家伙都識相地沒有提電腦的事情,但他們跑去后院屋里看電視去了。等到先生的電視時間,三個家伙才回來家里。這時候,他們幾個又像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聚到了一起。
他們有說有笑,輕松愉快地在廚房忙忙碌碌。他們打開冰箱,拿出奶酪,拿出烤好的臘腸,拿出煮好的牛肉塊。他們拉開抽屜,取出黃油刀,取出叉子,取出鋒利的小刀。他們伸手一人拿一個切菜板。他們使用微波爐,他們擺好餐盤,他們拿調(diào)味碟裝好酸辣醬。最后,他們鄭重其事地將餐巾紙小部分折進(jìn)四弟下巴底下的衣領(lǐng)里,顯露出大部分以防止醬汁弄臟衣服,請他坐在餐桌上位。
于是,四弟有模有樣地秒變美食評論家,對著面前擺放兩個餐盤的食物,從品相、切工、味道等各方面大加評論。三妹和二哥則一左一右伺候在側(cè),滿臉真誠,并充滿的期望表情,期待得到美食家給出最終獲勝判定。
看著眼前這場景,哎,誰知道呢?誰知道明天又有什么樣的風(fēng)云?
(2024年08月06日于昆士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