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掉在下午》| 給外星人的當代寓言


米娜桑好久不見!一川我又回來啦!

真是時隔好久沒有更新了,前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準備考試,每天下班后奮發學習,雖然對結果沒有太大把握,但確實努力了,期待有一個好的結果吧。在備考的這段時間,看“閑書”的時間也被迫壓縮了,考完后馬上一口氣看完了兩本,覺得每晚不用備考,放松看書的日子實在是太美好了。

今天要分享的這本書是在備考前看完的,其實早就想寫書籍推薦了,但拖延癥如我當然是沒可能這么順利就寫完……正好前幾天寶珀文學獎剛剛頒獎完,這本書雖然沒有拿到最終大獎,但也是短名單入選作品之一,它就是《小行星掉在下午》。

知道這本書,是看了三明治的推薦,他們采訪了剛出版完新書的沈大成。和許多全職寫作者不同,沈大成是有全職工作的,從廣告到媒體再到文學編輯,她都是利用業余時間來完成寫作。

也和很多藝術創作者對于坐班工作的抵觸態度不同,沈大成認為工作很重要,對她來說工作就是吃飯,而創作寫作就好像做運動一樣,“如果你光運動不吃飯,你就要死掉;如果你光吃飯不運動,你就吃肥。兩者都要做,才能夠保證一個健康的人格。”

沈大成恪守著自己小職員作家的人生信條,兢兢業業地工作,尊重規則,努力地察言觀色,永遠保持卑微和合作的態度,同時妥帖地將自己安放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觀察著周遭世界。她積極融入日常生活,但是又不喜歡摹寫日常生活,而是鐘情于創造一個異質而又有其自身邏輯的世界。沈大成自己說道,

“我很早就發現一個道理,人如果只想著自己,會感到苦惱。生活的面貌就是如此,麻煩,瑣碎,全是小洞,要你每時每刻修修補補,如果你以為在某個時間點上,一切東西都是完好的,那是一個錯覺,你必然越來越容易體會到破損與不便,體會到人生它不是一個圓,你的生命力在螺旋式下落。但是,如果去考慮自身以外的事情,你就能暫時擺脫對自己的苦惱。好比有兩個紙盒,你是只貓,你跳入第二個紙盒就不在第一個里面。

我在第二個紙盒里。我去里面散散心。


她在紙盒里面想象奇異事物,把它們寫成短篇。

她寫在某一個社會里,單身漢們成為了社會中的“次級人”,只能通過申請、面試,進入一個“一級人”的家庭沉浸式旁觀體驗“正常”的婚姻和育兒生活。體驗的方式頗有點殘酷,要像影子一樣全程跟隨男主人或者女主人,不能發出半點聲音,要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幸福的一級人家庭則默契地對入住自己家的次級人視而不見,就連次級人在家中不幸受傷流血,也只會以敲擊馬克杯這樣暗號的形式,要求次級人自行離開,而不曾交談半句。

她寫兩個給長壽動畫片《小羊之家》配音的男、女配音演員,某一天男配音演員突然變成了他所配音的角色——一條狗,被迫中斷了配音的工作,變身成狗的男配音演員離開家后無處可去,便來到女配音演員的家里,與她共處了一段時間。他們相處時聊起配音工作的意義,想不出除了自己的角色外,還有什么事情是有意義的。男配音演員在短暫的“失控”之后,又變回人形,繼續回到工作崗位配音,直到某一天有新的配音演員接手,把這部長壽動畫片延續下去。故事的結尾寫道,

“他和她現在不能干什么,現在沒有別的更有意義的事情可干,那些事情究竟在哪里呢,就先以狗以羊的身份代為訴說虛構的歡樂吧。”

她寫一個奇怪的公司,明明沒有太多工作量,卻一下招了三名實習生。實習生們每天過得漫無目的,卻也默默結下了友誼。在實習期的最后,實習生們迎來了最后的考評。每一位實習生被職員一一叫走,卻始終沒有回來,原地只留下三把空空的椅子。

我當時看完就覺得實習生們估計是兇多吉少了,因為那個公司處處透露著詭異,后來我去聽隨機波動采訪沈大成的播客,才知道原來那是一個吃人的公司,老人把新來的實習生吃掉,獲得了工作的活力,然后就可以繼續工作。


在《小行星掉在下午》這本書里,有很多諸如此類的奇怪故事。

這些故事如此荒誕不羈,看起來和現實世界毫不相干,但我們又能從中感受到現實世界的某種映照,被主流社會所排斥的不婚不孕人士,被職業所定義和覆蓋的人生,被工作所吞噬和消耗的年輕人。

同為上海作家的金宇澄評價說:“沈大成一直在摸索虛構的、包括非虛構的,那’一扇門’,是一組屬于’奇怪境況’的思維特質、時代所賦予細節的密碼,小說的趣味因此也常常轉移,飽含了一種親切感,同時也匪夷所思。”

奇異又熟悉,卑微又疏離,兩種截然相反的特質在沈大成的筆下實現了共存。

有些讀者看完沈大成的書,會誤以為她是一個很犀利、批判性很強的一個人,但她說自己無意做什么主觀批判,只是把她發現的生活中有趣的細節展示出來,如果這些細節顯示出批判性,只能說明它自帶批判性。比起批判,沈大成更在乎故事的趣味性,雖然這種趣味性里總是帶著些黑色幽默。

總體而言,這真是一本很奇妙也很有趣的書,就像書名《小行星掉在下午》一樣,激起人無限的遐想,像給外星人寫的當代寓言。

推薦大家也來第二個紙盒里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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