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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滾子突然被肚子痛醒。媽呀,一看嚇壞了,肚子腫起來跟九月懷胎的孕婦一樣,睡衣都被撐破了。滾子雙手抱著肚子,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自己全身濕透,棉被和床也濕了。睡在身邊的老婆泥巴,正有節(jié)奏地打著呼嚕。床都淹了竟然渾然不知。
滾子雙手捂著肚子,艱難地呼吸。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心跳加速得厲害,他手能摸到肚子里有東西在動。好像是有千萬只東西在里面奔騰,從不同方向,一會奔向胸口,一會奔到胃里、肺里,甚至還鉆到腸子里面。好像它們迷路了,還是跑累了,終于停下來。
滾子稍微得到消停,他極度恐慌,臉都嚇紫了,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趁肚子不痛的時間,伸手輕輕碰了碰他老婆,有氣無力地說:“泥巴……快醒醒……泥巴……快醒醒……我快要死了。”他不敢亂動,生怕驚動了肚子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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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子鼻涕一把淚一把,他不甘心就這么死去。想起自己這5年來的艱苦奮斗,從底層噴涂油漆工程師(汽車)做起,每天他是全公司最早一個到,最后一個下班。一直到現(xiàn)在坐上部門主管的位置,才稍微輕松一點。他用5年的心血錢,勉強能首付一套五環(huán)外70平的房子,還有千辛萬苦才追到手的泥巴,最終變成自己的老婆。昨天剛被公司提拔為部門經(jīng)理,工資也翻了一翻,日子慢慢好起來了,明年添個寶寶,再把父母接過來……滾子越想越不甘心。天啊,為什么對我那么不公平。滾子看著窗外的天,想看看圓圓的月亮的臉,想看看偷偷改變的月亮的臉。可什么都看不到。
此時,凌晨1點半,北京的冬天,并沒往年那么冷。下雪加霧霾,不管是人還是動物,能見度都只有5米,好像全北京人都在玩捉迷藏,5米之外,你看我不見。同時,這也是近視患者的福音,從此可以摘掉眼鏡,再也不用被別人嘲笑是“死四眼仔”了。
是雪還是霧霾,誰也分不清。天是黃的,地是黃的,房子是黃的,人是黃的。除非哪個短命鬼摘下口罩,然后猛吸一口。但人人都怕死,因為到處都寫著,廣播播著:吸霾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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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子低頭看著圓圓的泥巴的臉,心疼地伸手去輕輕撫摸。
“你才是滾子呢,說我圓圓滾滾的,你才是”,滾子說著就抽泣起來“你現(xiàn)在這么胖,我死了后你可怎么辦,誰敢要你?”
“老公,你怎么哭了?你嚇死寶寶了,半夜三更的你在搞什么?你尿床了?怎么全濕了?”泥巴突然睜開眼睛看著滾子。
“好痛!”滾子雙手緊捂肚子,開始在床上掙扎。
這次肚子里的東西比之前來得更猛烈,能看到肚皮時而被頂起來。是泥巴驚動了它們。泥巴被這忽如其來的場面嚇到了,不知道怎么辦,哭著喊老公。慌忙拿出手機說要打110。
“110……沒用……明天都……都到不了……”滾子說。
泥巴看看窗外,霧蒙蒙一片:”那怎么辦?“泥巴看著老公痛苦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
滾子說:“叫……閃電號……三個幺……”。
五分鐘后,一架寫著紅字“閃電號”的直升機停在樓頂,下來三個醫(yī)生,用擔架把滾子送進“閃電號”,然后直往市醫(yī)院方向飛去。
“閃電號”是一家快遞公司,以速度快聞名,不僅可以快遞物,還可以快遞人,同城5分鐘必送達。但是價格昂貴,每分鐘1千人民幣,同城封頂5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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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里,泥巴在急癥室門口來回走著,雙手合十,一直在祈禱上帝保佑滾子千萬不要有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了大概5個小時,急癥室不斷有醫(yī)生匆忙進進出出,每每這時,泥巴都要抓住醫(yī)生想問個清楚,可沒人有空搭理他。
11個小時后,急癥室的燈亮了,門又打開了。有幾個護士用白色的大毛巾抱著幾個物體出來,不知道要抱到哪里去。走在最后的一個醫(yī)生停下來了。泥巴迎上去,嘴唇動了動,想問又不敢問。醫(yī)生摘下口罩,是一40歲左右的大叔,略顯疲憊,閉眼,深呼吸,然后嚴肅地對泥巴說:“你是病人家屬吧?”
泥巴忙說是妻子。
大叔醫(yī)生說:“你丈夫這個情況比較特殊,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是你也不要太擔心,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丈夫生了7胞胎,就是剛才護士抱出來的,但是小孩現(xiàn)在暫時不能讓你們見,我們要先送去保溫室檢查。”
第二天,院方請來世界特殊病例組織專家團,并對滾子和其七個小孩進行深入檢查研究。專家團經(jīng)過半個月的奮戰(zhàn),初步斷定是:因患者吸入體內霧霾和油漆過多,導致基因突變,部分精子被吸進體內的霧霾和油漆攻擊,轉變?yōu)槁炎樱舐炎佑趾途幼杂山Y合。因沒有卵巢,結合成功后的胚胎就只能在肚子里自由安家。而七個小孩的膚色是不同的七個顏色,剛好是彩虹的七個顏色。專家的解釋是孩子出生后的光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