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陽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看著躺在一片枯黃竹葉上的蒔蘿,不知怎的,往常他在除妖過程中也救人無數,被人追著趕著送禮道謝,都不及此刻少女這聲謝謝來的令人欣喜。
他的心似乎比往常跳的快了些,有些不對,他伸出手撫上心臟的位置,試圖注入靈力強迫它鎮定下來。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蒔蘿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關心地問道。
桑陽的視線無意間觸碰到少女的眼睛,她的眼睛干凈而純粹,真誠又不容拒絕,像是一團明媚的火焰,燒的他臉熱,他慌忙別過頭去,故作鎮定道:“無礙。”
蒔蘿聳了聳肩,也罷,他那么厲害的一個人,又何須輪得到自己關心,就算受了傷,她也不會治,蒔蘿瞬間感覺自己的關心跟著地上躺著的枯葉差不多,多此一舉又毫無作用。
“對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蒔蘿開口道。
“你說。”
“如何分辨一個正常人與被妖魔控制的仙靈,你不是說仙靈會將死人尸體練成傀儡嗎?”
“沒錯,吸食他們的精氣,然后幻化成他們的模樣繼續欺騙殘害下一個人。”
蒔蘿站起身,站到他對面,看著他一臉嚴肅:“那該如何分辨仙靈與正常人?”
桑陽終于覺得不對勁,他反問道:“為何這么問?”
“啊.....這個嘛,你想啊,你有術法在身自是不怕,可我一介凡人,分不清真假,說不定哪天就被那幻化成人形的仙靈騙走了。到時候你還得找我,多麻煩啊,要不你先告訴我,我也好防備一二。”
察覺到自己問得有些急迫令對方起了疑,蒔蘿話頭一轉,裝作一臉無辜樣。
桑陽思考了一陣,倒也是,凡人自是聞不到仙靈的妖氣,他從懷中掏出玉玦,將靈力匯聚于掌心,一縷白色的光順著他的手指匯入玉玦中。
蒔蘿正看得入神,就見他將玉玦的繩子攤開,又朝她走近一步,只是一眨眼,那曾被自己丟掉的玉玦又原封不動的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怎么她就逃不開這塊該死的玉了!
自從知道這塊玉是用來監視她的,她看到這玉就莫名不爽,再加上與他的交易,此刻內心更是反感。
她兩只手指拿起玉玦,問得不客氣:“我就不能不戴這玉?”
桑陽也不答她的話,說道:“你不是想分辨凡人與妖靈嗎?這玉能幫你。”
“怎么幫?”
“若是對方是仙靈,這玉會發熱。”
蒔蘿看著那巴掌大的玉陷入沉思,可若是.....
“若是那人身上有能不讓人發覺妖氣的器物呢?比如玉鐲什么的?”
“若是此前的玉玦可能不行,可我剛給它注入了靈氣,哪怕妖物以器物隱藏氣息,它易能幫你分辨真假。”
這么厲害?先前對這玉玦的反感一消而散,她現在橫看豎看,都覺得此玉是塊寶,有了它,她就能知道街上那人到底是不是王大媽了。
至于他是否會發現自己的蹤跡而影響到自己的復仇計劃,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
回到酒樓后,只剩蒔蘿一人待在房內,那個修士今日有事外出,特意囑咐自己不要隨意外出,她也不想出去冒險,但王大媽的仇,還有師傅以及一眾無辜的女子,她不能不去。
將短刀系在手腕處,撫了撫胸口的玉玦,她推開門,朝先前的街道上走去。
夜晚的街道空無一人,最近接連出事,人心惶惶,晚上還敢獨自一人出來的,可能也就只有她了。鋪子前的攤子整整齊齊地擺在街道兩側,明月高懸,招牌在月色的映襯下格外醒目,四周幽靜,夜風吹過街道,散發絲絲寒意。
“咚咚咚。”蒔蘿敲開了一臨街鋪面的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老頭,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已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白天親眼看見王大媽走進這家鋪面。
“我找王圓。”
那老頭愣了一會兒,隨后朝房內叫了聲,里面似乎有人走了出來。
“誰找我?”
房內雖然點了燈,可依舊一片昏暗,但蒔蘿還是認出了眼前身材圓潤的女人,還有她手上的血色玉鐲。
“這個小姑娘找你呢,說是找你有事,你認得她?”
王大媽手抱著篩子,看向蒔蘿直搖頭,“我不認得,想必是找錯人了吧。”
說完,轉頭向內室走去。
“小姑娘,不好意思,你怕是認錯人了。”說完,老頭將門一關,只剩蒔蘿站在門外出了神。
她手撫向胸口處的玉玦,那里在發熱,熱的她胸口疼。
王大媽果然已經死了,可她為何又不認得自己,這些妖物不是一直在找自己嗎?背后的魔頭利用王大媽引出自己有什么目的?
如今自己只身前往赴約,這仙靈倒是不認識自己了。
可笑!
蒔蘿轉身正準備走,忽然門從后面打開了,蒔蘿轉過頭去,只見剛剛那老頭仰躺在地,王大媽正盯著自己,眼里沒有往日的光彩,像是提線木偶,開口道:“你跟我來。”
果然,狐貍尾巴現出了原形。
蒔蘿握緊手中的短刀,鼓足勇氣跟著進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