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魯宅便斷斷續續的有客入住。院落內的木器整齊的擺放一處,供客人賞玩。尋禮這日最忙。
李易痕看著尋禮與下人們一起迎客,安排府中大小適宜,不禁嘆道:“尋禮真是長大了啊。”
“尋禮長大了,誰知你這小子有沒有長大”爽朗的笑聲中氣十足,李易痕回頭,果然二舅母已站在他身后,二舅母名為薛盛楠,她身體豐腴硬朗,白白凈凈又圓圓的臉和那英挺的鼻子給她帶來多少的俠氣。
二舅母伸出手指點了點李易痕的額頭道:“你外公這次叫你回來,就是要你參賽的,你可長點心,別像你娘那么任性。”
她說罷,便又問道:“我家那呆木頭跑哪去了?”
李易痕朝一個方向指了指,薛盛楠便幾步間沒了影。
院內的人越來越多,魯宅內像極了菜市場。李易痕走到尋禮跟前問道:“這樣子招呼著,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尋禮在門口清點來客名單,他邊在簿子上畫著勾邊道:“核對參賽名單為三日,參賽者有的家道太遠,所以核對時間便長一些。”
李易痕看著那簿子,又笑道:“鮑木花,這名字有趣,看來削木頭是個好手啊。”
好巧不巧,門口來了一大漢,他身形高大魁梧,足有九尺,這人眼睛如他的二舅魯弄櫞一樣圓,他恭手道:“在下就是鮑木花,閣下有何指教?”
李易痕看見他,想笑又忍住,馬上恭手道:“久聞鮑藝人大名,如雷貫耳啊,快請進。”
那人面上忽就得意道:“你知道我?”
李易痕笑道:“俺也總在山東走動,自然聽得你。”
鮑木花聽后,便大手拍著李易痕的肩膀,一臉胡子如花般綻放,露出潔白的大牙道:“老鄉啊。。”
送走了鮑木花,一輕紗遮面身后背著與她嬌小的身形不符的大箱子的女子走了過來,她站在兩人面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時勾了李易痕的魂,李易痕本能的像她那粉頸看去,清風弗來,輕紗微起,李易痕卻見到了什么似的微愣。
魯尋禮瞅了瞅這姑娘,便恭敬道:“可是古道傀儡師維娜?”
那女子也不多言,只是點了點頭,她瞟向李易痕,向他點點頭,便也進去了。
李易痕不禁問道:“傀儡師也可以來參加木藝比賽?”
尋禮笑道:“她擅長操縱木偶,在西域一帶享有盛名,既然在此名單中,就定有所長。”
李易痕聽此,也點點頭,他覺得這樣接客也很有意思,便隨尋禮一起站在門口。熟悉的香氣傳來,李易痕抬起頭,尋禮看看眼前的人,又翻著名單,客氣道:“不知這位姑娘是哪一位,恕在下眼拙,實在認不得姑娘......”
李易痕拉過金丹道:“她是金丹。”
尋禮聽后,便又低頭認真翻看名冊,卻依然不見有金丹的名字,待他再抬起頭道:“名冊上沒有金丹姑娘的名字......”
金丹與李易痕都已消失在門口,尋禮無奈的搖搖頭,便繼續迎客。
李易痕將金丹拉到巷角,他看著金丹問道:“你來干什么?”
金丹將身子靠在身后的石墻上,她輕佻著眼角,一只手勾在他的下巴上,李易痕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懵,金丹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反倒噗的笑出聲道:“平時裝得像個風流大少,這時候卻似個呆子。”
李易痕翻了個白眼,他微微側過頭,卻抓住了金丹勾著他下巴的那只手,將它扣在墻上,就這樣,金丹卻被困在了這面墻與李易痕之間。
金丹不示弱的抬起頭看著李易痕的眼睛,一聲驚呼讓兩人同時轉頭,一個貴婦人與一小丫頭同一動作的用一只手捂著嘴。那貴婦人反應過來后,便用另一只手掩住了身旁那小丫頭的眼睛。
她眼里是責備,李易痕便馬上松開手,與金丹保持距離,弱弱的叫了一聲:“大舅母。”
貴婦走過來便狠拍李易痕的肩道:“你這小子,今天什么日子,還在院外亂搞。”
李易痕也不敢躲,只得回頭看金丹,金丹幸災樂禍的跑開了,貴婦見那金丹跑遠了,便停下手道:“那姑娘是誰啊?”
李易痕微微張口,卻道:“一朋友。”
貴婦警告的看著李易痕,最后道:“哪家好姑娘能這樣在大街上和你.....不說實話我就告訴爹去。”
李易痕只好討饒道:“真的,真是一朋友,我師弟也知道的。”
貴婦狐疑的看著他問道:“你師弟?在哪?”
李易痕又苦了臉,他師弟想必現在還在碧云天養傷呢,這么一想來,他真是有點擔心陸無為了,不過此時他更該擔心自己。
對于陸無為,無論是清醒還是沉睡,眼前總是黑暗,所以他并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
陌生的床,陌生的地方,就連照顧自己的侍女小廝都是陌生的。陸無為皺著眉,不顧身邊侍女的勸阻,強行起了身。
他摸不到自己的鞋,便光著腳在地上走著。
“咣當”陸無為便撞到了桌子上,這一下撞得頗狠,陸無為還來不及感覺疼,便傻在了原地。
他已經好久都沒有撞過桌子了,陸無為慢慢的伸手摸著那桌子,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他咬咬唇,又繼續向前走著,卻又被椅子差點絆得摔倒,身后的侍女心疼的在他身邊道:“陸公子,你現在身體還沒恢復,不要走了。”
一切好像都有些不太對,陸無為說不上來,卻還是向前走著,他急于出這個屋,卻又撞上了來送要的小晴,小晴手中的藥碗摔在了地上,滾燙的藥湯便灑在了陸無為毫無保護的腳上。
一雙腳就這樣被熱湯燙得通紅,小晴嚇得趕忙低頭要幫陸無為處理,可陸無為卻蹲下身問道:“這是什么?”
小晴捧起破碎的藥碗,里面還有殘存的湯藥,小晴道:“這是給公子調理的湯藥。”
陸無為湊過去,一雙眼睛黑如曜石,他問道:“這湯藥是不是不苦?”
小晴顫顫道:“良藥苦口,怎么可能不苦呢?”
“那它有沒有苦味?”
小晴看著他,又奇怪道:“這要味道甚苦,煮的時候熏跑了最愛來廚房偷食的貓兒。”
“小晴!”最開始在陸無為身邊的侍女瞪著眼,又道:“你去把少爺找來。”
小晴也顧不上去收拾那碎碗,便逃也似的跑開了。
陸無為好像斷了線的木偶,他呆坐在那破碎的瓷碗旁,那侍女走過來,低頭收拾著那些碎片道:“我叫苳魚,我先去將這些碎片倒了,公子有事記得叫我。”
腳步聲遠去,陸無為便伸手摸著自己的鼻子,那藥一定是無味的。
苳魚又跑回來,她手中拿著藥瓶與紗布,陸無為的腳被包好后,苳魚試探的問:“公子,可能站起來?”
陸無為點點頭,就又回到了床上。苳魚舒了一口氣,卻聽陸無為道:“那湯藥是不是無味?”
苳魚一時又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公子再睡會吧,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