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稿《腦波島》 第一章獨闖數據淵

　　　　　　　　　　　　　　　　　　　鐘天心

　　　　　　　　　　　　　　　　　　第一節

　　“敦敏，你想不想到外面去闖一闖?！辩娗卮镜?。

　　“為什么要到外面去？”鐘秦敦敏。

　　“見一見世面?！辩娗卮镜?。

　　“不想去?！辩娗囟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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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兒子在農莊混得不錯?！泵鏌o表情的銀白色機器人道。

　　“這正是我擔心的。心無大志?！?鐘秦淳德滿臉憂慮道。

　　“從你的基因圖譜和家族醫療記錄來看，你至少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你真的愿意放棄幾乎一半的壽命？”銀白色機器人的雙電子眼一眨不?？粗娗卮镜?。

　　“我來這里不是和你討論這個的?！辩娗卮镜?。

　　“你也決定放棄大半生奮斗的事業？”銀白色機器人又問。

　　“我來這里不是和你討論這個的。”鐘秦淳德語帶怒氣。

　　“好，但是程序還是要做的。你決定放棄見證兒女大婚之日?！?/p>

　　“是?！?/p>

　　“你放棄和兒孫共享的天倫之樂?！?/p>

　　鐘秦淳德深深吸一口氣：“是?！?/p>

　　“你放棄壽終正寢?！?/p>

　　“是?！?/p>

　　機器人拿出一個盒子道：“這盒子里······”“是納米藥丸和腦波通訊志。”鐘秦淳德打斷機器人的話。但機器人還是緊緊抓住盒子道：“這過程是不可逆的?！薄爸??！辩娗卮镜乱话褗Z過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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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鐘秦敦敏午夜被電話鈴聲驚醒，母親顫抖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你爸突然昏迷，快回來?！?/p>

　　敦敏連夜坐車回家。敦敏一回到家便沖進父親房間。父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個白色機器醫生站在床邊對敦敏道：“你是鐘秦淳德的大兒子。”敦敏點點頭。

　　在腦波網絡的一個房間里，鐘秦淳德和一個銀白色的機器人并排而坐。他們面前有一個立體顯示空間，空間里顯示的鐘秦淳德房間的影像。

　　“接下來你兒子的決定將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合約，如果你兒子的回答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們將終止和你的合約，而你的性命將白白犧牲。你還愿意繼續嗎？”銀白色機器人問。“愿意?！辩娗卮镜碌馈?/p>

　　“鐘秦敦敏，你父親得的是腦腫瘤。我們現在有兩個免費方案。一是手術+放療+藥物治療，二是放療+藥物治療?！睓C器醫生道。

　　“手術和不手術有什么區別?！倍孛魡?。“手術可以去除腫瘤，使病人康復，不過即使去除腫瘤也有復發的可能，而且由于腫瘤的位置在大腦中心手術過程可能出現各種風險導致病人在手術床上死亡?！?/p>

　　“那不做手術呢？”“不做的話，由于病人的腫瘤過大且位置特殊，也可能隨時死亡?！?/p>

　　“那你們的建議呢？”敦敏問?！拔覀兊慕ㄗh是做手術而后接受化療和藥物治療。按你們人類的說法就是長痛不如短痛?！睓C器醫生道。敦敏看著面前冷冰冰的機器醫生搖搖頭道：“不做手術。”

　　“這樣你們家屬會很辛苦，你們需一個人二十四小時守候病人，隔一兩個小時給病人翻身，每天至少抹一次身。病人還可能出現尿崩癥，大便失禁等并發癥。你真的不做手術？”機器醫生問。敦敏點點頭。

　　“那你們決定要普通護理還是高級護理。”“什么區別？”“一個免費只有基本護理，一個付費配有專業機器醫生每天查房。”敦敏道：“高級護理?！?/p>

　　敦敏用輪椅推父親到外面曬太陽，一路上聽到不少鄰居在議論：“真沒想到，他這樣一個好人竟得了如此一種病。”“看他是個有福氣的人，怎么會如此呢？”“他們家真是有福，竟有如此一個兒子，真是難得的福氣?！薄斑@只是一個難關，過了此關，他們家一定會大富大貴的?！薄ぁぁぁぁぁ?/p>

　　“你們家這一年來已經欠債三萬多，你們還繼續選擇高級護理嗎？”機器醫生問。敦敏點點頭。“你辛苦啦！”敦敏父親流著眼淚道。敦敏搖搖頭：“不幸苦?！蓖蝗欢孛舾赣H一陣抽搐接著陷入昏迷狀態。

　　三年后。

　　初月，夕陽，天邊。一位黑發白裋shù褐hè少年站在懸崖上。少年看一眼初月和夕陽同在的天空，再看看腳下的界線。嘴里喃喃道：“邁過去便不可回頭，除非事情如己所愿?！?/p>

　　少年用力握緊左手的一個金色陶瓷碳納米令牌，最后一次把右手的照片抬到眼前。站在決心崖邊一塊突出的石塊上，下方是黑乎乎的萬丈淵，少年的腿在顫抖，他握緊手里的東西，咬咬牙，挺直身體。

　　“敦敏?！币话崖曇魪纳倌晟砗髠鱽怼Ｉ倌昃従忁D身，看著面前一位用黃銅機械右手拿著一把金折扇的青年點點頭。青年又道：“可行否？”敦敏咬咬牙道：“我還想借?！鼻嗄臧櫚櫭迹骸罢f好的獎學金呢？”敦敏無奈搖搖頭。

　“敦敦！”母親紅著眼睛用顫抖的聲音喊道。敦敏緊咬牙關沒有轉頭，微微抬起頭，免得眼淚流下來。

　　“如何？”敦敏看著青年的眼睛道?！斑@不合規矩?！?/p>

　　敦敏聽后轉身向前邁一步，身體立即被重力抓住并加速下墜。敦敏握緊左手的陶瓷碳納米令牌和右手的全家福，淚水不斷的涌出向上飄去。

　　“你父親這是天命，你又何苦一定要去數據淵呢？”

　　“你把父親扔個一個機械人，自己去數據淵，是大不孝。”

　　“為去數據淵而放棄家里的土地，更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數據淵如果有方法可以使你父親復原的醫術，秦少爺會不知道！別聽那些網絡騙子的話?！?/p>

　　“田地是根，祖祖輩輩，子孫財富，你卻要去學那些既不能吃也派不上用場的什么數據檢索術?！?/p>

　　“荔枝村的小躍沒學數據檢索術，不是過得好好的？人家和你一樣大都已經娶老婆，生兒子。你就只知道去找并不存在的醫術。也不給弟妹做個好榜樣?！?/p>

　　······

　　腦波超出限值百分之十，生命體征正常，納米身份蟲信號穩定。

　　······

　　“敦敏?！备赣H的聲音。敦敏迷糊中又聽到父親的聲音?！鞍Γ　倍孛舨唤胍饕宦暎瑥膲糁畜@醒，令牌和全家福都還在，只是雙手的手指由于過度用力，現在有點僵痛。

　　母親推開門進來。敦敏有點疑惑的看看四周，還是熟悉的竹床。弟弟和妹妹跟著母親身邊。一個白色雜務機械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父親也進來。敦敏看著父親，父親不能說話，眨一下眼睛，兩滴淚珠從父親的眼中溢出。

　　敦敏咬咬嘴唇，動動手腳，用握著照片的手撐著枕頭，手一涼，枕頭是濕的。母親見敦敏坐起來便把兩張紙遞到敦敏面前道：“死不了就起來看看。要不是秦少爺好心你小命都沒有啦。哪！新的借據?！?/p>

　　敦敏瞄一眼，點點頭。一張是借據，一張是保險單，如果自己不幸被暗殺，身體器官和保險金將由秦少爺接收。母親又把一張有點發黃的報紙遞到敦敏面前。報紙上一行大字標題：“布衣前往數據淵途中被暗殺！”“第七個！”母親補充道。敦敏不語。母親拿出第二張張照片。

　　敦敏看著照片里的一個穿黑色盔甲和一個穿白色盔甲的人，不明白母親是什么意思。“陶瓷碳納米玻璃秦兵！不害怕？”母親道。敦敏不語。

　　母親又拿出兩張照片，一個半陶瓷碳納米玻璃半人的獨眼男人在追趕一個抱著嬰兒的老婦，一個穿紅色紗裙的眼睛彎彎、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女人正在把一個男人的肚子刨開。敦敏咬著嘴唇不語。

　　母親看著不語的敦敏：“就算數據淵有寶藏，也未必輪到你??！”敦敏還是沒有說話。母親推著父親的輪椅離開：“自私鬼，一滿十八歲就要遠走高飛。無情無義。你們兩個不要學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