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一輩子沒遇到過幾個渣男”。風靡一時的言論讓許多女生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了那段被眼淚浸透的過往。渣男確實令人討厭，欺騙真誠，自私地索取。我也一直這樣覺得，直到路過他的故事，才知道有時候別人嘴里的渣男也可能是個好男人。
成為壞男人是需要資本的，不然哪有機會犯錯？他無疑就具備這樣的條件。大學同班，外加隔壁宿舍，我對他的了解還算全面。在這里就簡稱他為明。和他相處最多的地方是籃球場。明愛好運動，除了籃球，基本每天跑步健身。除了好身材，明待人十分隨和，沒見過和別人紅過臉。要說他不是特別吸引別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明平時話不是特別多。大家一起聊天的時候總是笑著，很少插話。但是一說話語氣都十分誠懇，讓人覺得可靠。這樣的明，在我們班自然人緣很是不錯。
流言蜚語是從那個夏天開始的。我是旁觀者。大一的暑假，我們班組了一支志愿者隊伍，前往海邊的村莊。接連幾日的志愿者活動，出發返程的前一晚，所有隊員一起玩了整個晚上，其中就包括明。氣氛最熱烈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那晚月華如水，流淌在年輕的臉龐上。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個安靜的女生，圓圓的臉，扎著小馬尾，有幾分可愛。她也是我們班的女生，就叫思吧。思可能是害怕被問問題，玩游戲格外認真。可是還是被抓住了，有男生起哄，問思喜歡哪個男生。思猶豫了幾秒，說道“他就在我們之中”。這句話立刻引起一陣噓聲。明就坐在我的對面，低著頭沉默不語。不久，明被問了同樣的問題。他沒有猶豫，“我喜歡上在場的一個女生”。那晚過后，我聽到很多議論，明高中就有了女朋友，現在可能喜歡上了其他女生。
看到明和思一起自習的時候，我有點驚訝。難道明真的是劈腿了嗎？聊天時得知，由于班長提出優生幫助差生的計劃，平時經常逃課的明成了需要扶持的對象，而聽有人說思是主動提出幫助明。當大家以為一切都已明了時，這兩位卻突然成了陌生人。再也沒看過他們一起自習，連一起上課時，都沒有搭話。幾次看到他們前后桌坐著，卻整個上午沒有說一句話。我作為一個旁觀者，實在無法理解這其中的糾葛。
一日，明突然找我們宿舍的幾個同學借錢，很少看到這樣的情況，就詢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一開始他還是遮遮掩掩，一再逼問他才說，是為了思。前天半夜，突然接到思的電話。平時很少聯系，昏昏沉沉的他猛然清醒，隱約感覺到她有什么麻煩。果然，她胃病犯了。他什么也沒想，立刻下樓去接她，連夜送她去醫院。從掛號到打點滴，他一路奔跑。我忍不住插了一句，不怕這樣引起誤會么。他明顯愣住了，沉默了幾秒。“沒想那么多，只是想幫幫她。別人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吧，我問心無愧。”后來，他拿著錢幫她交了醫藥費，買了一堆養胃的食品。只是，再見到他們的時候，還是陌生人似的。一如明月和安靜的湖面，旁觀者眼里，它們應該是靠近的，可是卻有著萬水千山的距離。越看越是不明白，就像一首詩歌，好像簡單，卻飽含深意。
時間久了，很多人慢慢淡忘這件事。畢業前一年，我們去各個地方實習。每個人開始行走在現實的邊緣，沒有太多的心力兼顧泛濫的情感。我和明的實習點不算遠，那個周末他突然來找我打球。球場上，他拼命奔跑，我看得出來，這是發泄。直到累得邁步都吃力時，他才停下來。坐在場邊，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我知道他有想說的話。“你相信緣分嗎”，明終于開口。我緩緩地說，不是特別相信。“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就那么巧，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思聯系，都快忘了她的存在。昨晚突然無聊，看了下我們學校一個公眾號的表白墻，我真的是半年才看一次那東西。第一頁看到一句話，既然無法愛你那就不忘記你。有點觸動，一看名字，居然和她的名字拼音一模一樣。這個表白墻每天更新，我有些不敢相信，刷了之前一個月的留言，那個名字都沒有出現過。無論怎么說服自己，那個留言不是她寫的，自己都覺得牽強。可是真的不該看到，一直淡下去，這樣對大家都好。”我猶豫一下，正準備安慰幾句。明卻獨自站起來往前走， 明顯不需要我的勸慰。我們并排走著，夜空中月亮像一只巨大的眼，企圖窺視人們心里的秘密。皎潔的月光怎么也照不了亮他無法掩飾的黯淡目光。
畢業前夕，明在微信上轉發給我一段視頻。視頻里一個男生被一個女生在大街上甩了。他說這是思給他發的，沒看明白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我說，她這是嚇嚇你，希望以后你和你女朋友好好過。也許吧。電話那頭，明很久沒有回復。我猜他是不是和我一樣，想到了那個海邊鄉下的夜晚，記憶里月亮美好得沒有任何瑕疵。
那天打完球和明喝了點酒，他微醺，跟我說，記得下鄉時離開的前一晚吧，那時我知道思說的是說我，所以我說的那個人也正是她，在那么明亮的月光下，我思想著那個身邊的女孩。
距離那個晚上已經四年，時間還在信步向前。不管別人怎么議論明，到現在為止，他依然是我心目中的好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