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
? ? ? ? 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水泥路面上。路邊是一排排梧桐,枝頭耷拉著少得可憐的幾片黃葉。初雪過后,樹干上等高的白連成一片,林希攪了攪桌上的咖啡,眼神漫無目的的在窗外游離。
忽然她眼前一亮,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向門口方向揮了揮手,“念念這邊這邊!”
靜寂的咖啡廳被這清涼的女聲打破,在座的客人視線都集中到窗口的這個座位,滕黃色的陽光勾勒出女孩曼妙的身形,一頭漆黑的秀直長發垂落在胸前,漂亮的眼睛里溢滿了笑意。
順著她的目光向前看去,迎面正走來一個女人。她一身職業套裝,頭發高高盤起,五官精致無比,雪白的膚色猶如上好的瓷器,黑色的眼眸給人清冷的感覺,似乎沒有一點情緒,只能從她微微翹起的唇角看出她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念念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又臨時有案子,打算放我鴿子呢。”林希嘟著嘴,有些委屈地看著唐念。
唐念理了理額前落下的小碎發,淡粉色的嘴唇勾勒出一抹笑容:“我哪敢發您老鴿子啊,這不是剛剛結案寫完報告嘛。”
“你們最近不都是些小案子嗎,哪需要你出馬?”林希抓了抓頭發,“你真不知道我最近多無聊,我爸凈給我些閑職,我每天接他公司的電話簡直耳朵都要出繭了。”
“天下太平多好,我們現在局里人手不夠,休假的休假,退休的退休,小案子也只能放著我來。我可不希望明天起來面對一坨碎肉讓我找兇手。”唐念瞥了眼正在戳著意大利肉醬面的林希,扯了扯嘴角,“你別說,你這肉醬面和我上個月看到的那坨碎肉挺像的。”
林希僵硬地抬起頭,吞了口口水,眼神幽怨地盯著唐念。
唐念清笑一聲,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啜了口紅茶,看向窗外。她的目光忽然僵硬。
“你看啥呢?”林希順著她的目光疑惑地看向外面,一個男人正朝咖啡廳走過來。他的個子很高,穿著一套黑色的秋裝,簡單的三件套勾勒出他比例恰到好處,面龐肌白如玉,眼神幽暗深邃,此時他的眼中卻浮現起一絲震愣。
“臥槽那不是顧辭嘛!”林希驚愕地叫出聲來,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唐念念。
時間仿佛靜止。
只聽見叉子掉落在地上發出的嗡嗡聲。
“顧辭!”一聲清亮的女聲打破沉默。唐念看向身后,一個齊劉海娃娃臉的女生欣喜地揮著手。
唐念忽然笑了笑,沖男人點了點頭,他愣了一下,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直接向那邊走了過去。
“念念,那是不是顧辭啊?”林希有些不滿,“就算不是也應該回應一下吧,對待美女這什么態度啊。”
唐念小啜了一口紅茶,晃了晃杯子,卻沒有開口。
林希悶悶不樂地看向唐念,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蕩漾出兩個好看的梨渦。
顧辭。
好久不見。
(二)
? ? 林希覺得唐念會變成今天這樣冷冰冰的性子全都是因為顧辭。
林希一直都是一個標準的外貌協會會員。她是在高中的時候遇見唐念和顧辭的。
當年A市一中的高一校花是唐念,校草是顧辭,而同時他們又是并列年級第一的學神。
林希從來沒有問過唐念,他們究竟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總之林希進入高中以后,唐念和顧辭就已經是一對了。
而林希之所以會忍受著每天被撒狗糧的痛苦和唐念做朋友,大概是因為唐念念長得太好看了吧。
林希還記得第一次見唐念的時候。那天也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林希拖著行李箱來到一中的門口,看見一個女生笑著向站在她身后的一個男生揮手,松軟的頭發垂在胸口,粉嘟嘟的嘴唇高高揚起,彎彎的眼眸里溢滿了溫暖。
比太陽更柔和的溫暖。
那個時候,她在心里想:她真好看。
然后她就硬插入了唐念和顧辭中間,做一個百萬伏特的電燈泡。
當時一中高一年級盛傳一句話:念辭一家,林希最丑。
但是不論如何,林希都很愿意和他們一起刷題一起吃食堂總忘記放鹽的飯菜,當時的林希只覺得自己是被美色迷昏了頭,后來林希終于明白。
那是因為他們的愛情太美好。
美好的事物總是格外吸引人。
唐念不在的時候,顧辭就像座終年不化的冰山,他的眼睛里似乎從來看不到別人的倒影。
唐念在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好像一泓清泉,是春風拂面般的溫柔,當然里面也只有唐念的影子。
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就是漫不經心地插科打諢,事實上顧辭很少開口,就算被抽起來回答問題,也總是惜字如金。
和唐念說話的時候,是執拗般的認真,他會不放心地叮囑唐念很多次,少吃零食多喝水,痛經的時候不要喝冷開水。
而那時的唐念就像一個小太陽,在她身邊的人都會被她感染,覺得很快樂,那時唐念的臉上會有很多種表情,她會大笑,會生氣,會裝可憐、裝無辜。
那個時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以至于林希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分手。
但是高三的學期末,唐念和顧辭同時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林希也始終聯系不上他們,她像瘋了一樣打他們的電話,先是無人接聽,然后是空號。
她當時想,真是兩個混蛋啊。
再相見時,林希只見到了顧辭,他們是同一個學校,都學了經濟。
而唐念,林希是在六年后、在小區的健身館見到唐念的,她無數次幻想過再見唐念的場面,質問、打架、絕交。然而她卻哽咽地什么都說不出。
她只是心疼地摟住唐念的脖子,摩挲著她手臂上的一道長長的疤痕。
事后,林希才知道唐念考了刑警學校,選修刑事犯罪偵查系。
那么嬌弱的一個小女孩,林希不知道有什么理由會讓她這樣選擇。
她問過唐念,唐念只說興趣使然,然后徒手舉起90斤重的杠鈴。
林希當時正在舉兩個15斤重的小杠鈴,她嚇得啪嗒一聲砸在腳上,痛的直叫喚。
但是她知道一定沒有那么簡單,她總疑心是和顧辭有關,所以從來不待見顧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