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昨天和一個通中人去看了星際穿越的倒數第二場。對我來說,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三七從來不會想著去電影院看電影,也很少有人請我去看電影。你也許知道三七我是什么人。我自詡從不上電影院看電影,我甚至很少看本世紀的電影,所以如果你和三七聊起電影(這樣的人不多),你會感到一種豆瓣偽文青特有的酸氣,我最近也在反省,也許他們只是想隨便和我聊聊有趣的事,而非引發一場圣戰。
??不過我是來寫影評的而不是來寫檢查的——我倒是擅長寫檢查。
??全文以《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為結構的引導,和我一起看電影的那位最近在抄寫這本小說的英文版——以增強詞匯量。了不起。昆德拉說他小說的名字都可以互換,那我借來一用也應當值得原諒。一切都可以解釋,只要你的解釋器足夠強。
??廢話說的太多,我們這就開始。
????輕與重
??震撼我的是對比。巨大的飛船只是地圖上一個小圈中的建筑,那建筑中卻蘊含著人類最后的希望。庫珀在永恒號上感慨“在這里看地球真的很奇怪”,而土星旁邊的永恒號,它的大小不過是他環帶上的一粒微塵。而在那蟲洞展示的無窮空間里,讓人感到一切可以說出的都很渺小。永恒號,它的名字僅僅是人類無可奈何的希翼與反諷。宇宙,只有宇宙,讓地球上一切的狂躁,瘋癲,理智和思想,都化作為絕對的謙卑。遺留下來的只有愛。如果說地球是沉重的,那黑板上幾個方程式便是無法承受的輕盈。人類的希望只是一場一廂情愿的騙局,四十年的方程式,僅僅化作無用的灰燼。而那取代了灰燼的秘密,只是秒針的轉動,而那秒針的轉動卻跨越了整整兩個維度。
????靈與肉
??在許多藝術作品中,你看到的是科幻,是政治,是宏大的戰爭,而你感到的僅僅是愛。如果用悲觀和樂觀來衡量此類作品,那么無非是在巨大的事件之下,人性還沒有泯滅,或是在情勢的壓迫下,人性正在逐漸泯滅。危難關頭,人的求生欲望是他們聯合,而影片的矛盾在于人性的去留。人類是不完美的物種,因為這一點,有了藝術,矛盾和故事。
??海涅有詩:誰有一顆心,心里有愛,便被弄得半死不活。當這愛與整個人類的命運聯系在一起,就顯得格外的宏大與壯麗.在《時間旅行者的妻子》中,亨利寫給他的妻子信的最后說:“我愛你,永永遠遠。時間沒有什么了不起。”在宇宙面前,愛那么渺小,卻包含了最大的重量。
????不解之詞
??STAY:對于庫珀,過去的遺憾在未來彌補,這是一種幸運。對于曼恩,絕望地休眠,醒來卻仍然處于絕望之中,這是一種悲劇。對于墨菲,STAY成為了一生的心結與矛盾,終于在臨死之前打開,我不知道怎么評價,只有感動與震撼。
??愛:如果我來想最后的問題,那個問題一定是:我愛不愛她?那個答案不是什么可笑的“42”,而是我愛,愛得很深。宇宙的尺度和地球的壽命,都不及一個跨越百年的承諾。
??承諾:彼此相信的力量。如果愛可以表現為稍稍具體的東西,那便是承諾。情人間多少次的山盟海誓在一句兌現了的“我一定會回來。”面前,都如羽毛般輕盈。
????靈與肉
??尼采曾用永恒輪回的思想讓哲學家們陷入困惑:想想看你經歷過的事情會在歷史上不斷的重演。那幽靈是庫珀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引導自己去做的。這蘊含了多大的絕望和愛。而這一切卻是沉重的自然規律,我們生活在無力改變的規律之中,自己成就自己,也自己傷害自己。這場電影是螺旋式的上升,在這不斷的上升中,我們無時不刻不感受到那把我們拉向中心的巨大向心力。那中心并不是黑洞,恰恰是我們自己。
????輕與重
??震撼我的也有相似。在路上隨意黑進的那架捕食者飛了十年才降落在水塘邊,而米勒用同樣的時間闖過蟲洞卻來到了充滿水的星球。那頃刻之間的死亡和路途的艱險,不過是水之星球上一波例行的潮汐。而那百米的巨浪,也讓人想起棒球場后巨大的沙暴。沉重的代價終究只換來幾分鐘殘留的絕望。人的生命,人類最終的命運,僅僅化做洋基隊球員手中的棒球,跨越百年,砸破了對面的窗戶,而那球場卻轉移了地方,上空不再是昏黃的天空而是空間站另一側的田野。而庫珀穿越宇宙的輕盈,與穿越玉米田的狂奔,出于相似的信念,卻以不同的結局告終。
????偉大的進軍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托馬斯的這段詩不斷出現,仿佛是一種宿命的詠嘆,十二個勇敢的人,以十年的光陰與全部的生命進行了悲壯而偉大的進軍,其中九人就此消失,米勒死于水,愛德蒙斯死于土,而最了不起的曼恩博士死于孤獨的空間。偉大的進軍的意義僅僅是未來渺小的希望和巨大的荒誕。而庫珀和布蘭德的偉大進軍也產生了一種巨大空間中虛無的荒誕感。人性的缺失,生命的脆弱,宿命的不公,性格的黑洞,全部在這部影片中一覽無余。這種透視是一種極大的悲劇。
????卡列寧的微笑
??在這種悲劇下,影片的結尾卻給我們帶來一種牧歌式的溫暖。從浩瀚的空間醒來,躺在潔白舒適的床上,見到百年未見的女兒,調低機器人的幽默指數(knock knock),住在自己的家中。而遠處的布蘭德,也找到了人類未來的家。這是一個恬淡的結尾,人類不再需要為了愛去拼命,不再需要為了生存抗爭。
??我們不再需要高維度的“他們”,人是萬物的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