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

“求而不得,忘而不能。”——長相思

與他們相遇的時候,小夭還只是清水鎮的玟小六,臟兮兮,嬉皮笑臉的無賴樣子。

她救了涂山璟,他對她奉若神衹,傾心不二。

她不小心被相柳抓去了共工的軍營,他對她百般欺凌,卻也默默守護。

她先認出了顓頊,拼死為他擋住了相柳,卻不肯告訴他真相,她拎著九尾白狐的一截斷尾夜夜醉倒在他的小酒館里,卻仍然做好了隨時逃走的準備。

——她做了萬全的準備,卻還是沒有逃掉。被顓頊抓住的時候,她笑得欣慰,因為他終于長成了他最應該長成的樣子,智謀過人,心狠手辣。

俊帝傾整個大荒之力為她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典禮。

一身紅衣的小夭真是像極了她的父親蚩尤,整個大荒都為她而來,她眉目間卻滿是不耐——“縱這世間有萬千風流,也不過是她腳下的一抷黃土。”

俊帝給了她一國公主該有的守護,她成了整個大荒最尊貴的王姬,連涂山家都自覺高攀的勢力,共工的死對頭,顓頊最疼愛的妹妹。

《曾許諾》里面那些被辜負的諾言都在這兒一個一個地兌現了。

俊帝說,小夭,你不用感謝我,這是我欠青陽、昌意還有你娘的。

西陵珩說,小夭,你爹用他的心換了我的命,現在,我要去找他了。

黃帝兌現了他對女兒的誓言,將這天下給了顓頊。

就連王母也等到了小夭的祖母嫘祖送來的人偶,它們代替她跳完了她的最后一舞。

曾有過的承諾,一句重似一句。最重的卻始終被埋藏在心底,不敢、不能、也不愿宣之于口。

自古番外多遺恨,整部《長相思》直至看到番外才猛然發覺,能把小夭的一句話用盡身家性命去兌現的竟是隨時隨地,想方設法欺負她的九頭妖相柳。

——“小夭,初見時,你說你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數十年箭術,你已有力自保,不必再危急時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想要守護的人;一個如意情郎,你已有人相依,不必再形單影只,與孤寡作伴;天高海闊,你已有處可去,不必再被人追逼,無處安家。”……

短短千字的番外,讓相柳秒殺了小夭身邊所有的男人。

是誰說過,有時候獸比人更加忠誠可信。懵懂不讀圣賢書,自然不會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比如蚩尤,比如相柳。

——“小夭,我從不干涉你的自由,但作為父親,我請求你,不要和他來往。他和顓頊立場不同,你的血脈已經替你做了選擇。”

——“小夭,顓頊遲早會和他決一死戰,我不想你日后痛苦。”

目睹過悲劇的他們決不會容許這樣的悲劇在小夭身上重演。小夭自己更加不會。她曾經為了活著在小小年紀就受盡了苦楚與折磨,她最痛恨也最害怕的就是她愛的人為了所謂的家國大義至她于不顧。

所以,顓頊雖志在天下,但他的底線是無論是誰決不可以傷他家人一絲一毫。

所以,小夭都不用開口,涂山璟一族之長的位置做與不做都為了她。

然而,相柳不會,就像當初的蚩尤,他要為共工戰死沙場。

理智讓她遠離,感情卻背道而馳。

小夭給相柳送去了最后一份毒藥,喻意明顯的冰晶。

送出后,她在海邊等了七天七夜。

她什么也沒有等到……

《長相思》的結局很溫暖,而相柳的結局卻極之慘烈。——顓頊如日中天的時候,相柳必然是四面楚歌,他救了涂山璟必然要失去小夭,他誘殺了小夭體內的情人蠱必然要遭到蠱蟲的反噬,是他對小夭自殺式的愛一步一步地將自己逼成了那個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的人。

對于相柳來說,與小夭最親密的日子不過是她昏迷在海底的37年,最快樂的日子不過是借著防風邶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教她防風家的家傳箭術,在神族漫長的生命里這只是短短一瞬。然而,相柳還是抹去了自己在她生命里的一切痕跡。已經為她做到了極致,卻仍怕自己會帶給她點滴的傷害。

——“小夭,從今往后,我再不能守護你了,愿你一世安樂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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