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稅務局忙了一上午。回到辦公室就見飛飛在抹淚。尹然挑挑眉，見飛飛面前的紙巾盒已空，從自己辦公桌下面拿一盒新的，拆了封給她。

“姐——”飛飛委屈的淚眼，水汪汪地抬頭，可憐兮兮的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狗。

尹然靠在辦公桌前，歪頭瞧她：“我猜猜，你男朋友又惹著你了？”

“嗯。”蕩氣回腸的婉轉哭腔。

她猜：“跟朋友出去喝酒了？”

飛飛搖頭。

她繼續猜，“陪女……性朋友了？”

飛飛搖頭。

她再猜，“不會是為了結婚的事情吧？”

飛飛再搖頭。

她捂臉：“姐姐猜不出來。”

飛飛拿出手機，手指靈巧的扒拉扒拉，然后給她看。“你看。”尹然睜大眼睛，看。看？

“美團電影票？”

“他昨天去看速7了。”飛飛忿忿地說。

尹然輕咳一聲，“然后呢？”

“我昨天10點給他打電話，他不接。后來我給他發微信，他也不回。等到12點多他給我回電話說跟朋友在喝酒。”飛飛氣得小臉通紅。

“然后呢？”尹然心里開始罵她男票了。本來就的遠距離戀愛，看個電影就看唄，不說跟誰去看不就完了？看完速7就算去速8，飛飛擱那老遠也不會知道呀對不？不接電話，不回微信……

真他嗎傻逼！

“他特么當我是煞筆呢。我昨天晚上突然想起來他說想去看速7，定位他那里，然后搜電影票，10點多有一場，正好是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進場前他接了，進場后就不接我電話了。他給我回電話的時候恰好是電影散場。”飛飛真怒了，眼淚閃著，一顆一顆不停往外涌，

尹然給她倒杯熱水：“那你現在要干嘛？”

“我要他給我一個解釋！”

尹然舉手投降，“那好，我給你休息時間，我這邊需要再叫你。”說完搖著頭，嘆著氣去做自己的事了。現在的年輕人的思維方式她已經跟不上了。

這算什么事？這算個事嗎？飛飛神經，她男朋友也是個二百五。

尹然是個好上司。至少在她手底下做事的妹紙個個都喜歡，因為她從來不用權利壓榨任何人，能自己做的事很少讓別人來插手。老板不止一次委婉的跟她說，手底下的人都是招來用的，不是招來當擺設的，她還是喜歡親力親為。當然，應該他們出頭的時候，尹然從來不會吝嗇。

她不愿意往上爬，不代表別人也不愿意。

岳婷曾問過她，為什么不往上爬？她說位高權重，事也多。她不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賺錢只是為了養家糊口。如果位高，失去的就是與兒子相處的時間。她已經遺憾錯過了兒子的畢業季，表演季。童年不會再有，時光不會倒轉。她不希望這樣。

她是一個執著的女人，有時候所執著的東西，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不值的東西。

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執念。就好像驕子明白當年那個四兒為何要放棄宋哲，卻一直耿耿于懷。在驕子的概念里，宋哲就是為四兒而生的。兩情相悅的人一定就該在一起。可是，活在當下，哪有那么多應該。

記得剛嫁給史明蘇的時候，別人遞煙給她，她嘴角噙笑，腦抽的來了一句：“不抽。我從良了。”

從良了？

什么叫做從良了？

嗎的。四兒在心里簡直把自己抽了千八百次。果然不出她所料，她這個外地媳婦在史明蘇的朋友圈里傳言成一個在外地放蕩的女人，遠嫁至此不過是避世而已。

得虧史明蘇跟她相識多年，彼此都了解。不然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不是好孩子。后來也不是好女人，現在更不是好媳婦。

她會抽煙，會喝酒，會耍脾氣，會任性。但她知道自己到底收斂了多少。以前是她可會如此忍讓？以前的她可會這般耐心？

婚后以為不會再遇到宋哲。卻是因為出差到里加那里偶遇了宋哲。他依舊那樣美好，只是彼此臉上都帶了疏離的笑容影響了氣氛的和諧。

睡過的又怎樣？

那都是時過境遷的事情。翻出來能做點什么？舊情復燃？她是做不到。她避諱所有婚內以外的男人，他知她性格，所以小心翼翼怕她冷不丁甩自己一臉血。

就好像她可以有無數個方法讓自己婆婆過不舒服，算計到讓婆婆夜不能眠。可她到底沒做那些事。

事情發生了就沒有后悔的余地。讓婆婆難受自己老公也跟著遭罪，自己老公遭罪連帶她也得遭罪，然后全家都過不舒服。所以她識相的收起了爪子。

史明蘇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過問以前。他從來不會傻逼到問尹然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睡過幾個男人。那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婆婆倒是常拿他以前女朋友的照片說，要是娶了某某某，現在不知道日子過得怎樣了。

尹然除了冷笑，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她記得這種事情第四次發生的時候，她跟她婆婆說：“媽，這媳婦好，要不讓史明蘇給你找回來？”

婆婆尷尬的噎一口氣，干笑沒回話。

再后來一次，婆婆看電視，說，“還是有錢人的生活過得舒坦啊。”說到這兒又去教育尹然：“你以后要是遇到有錢的人，別錯過啊。那可是好日子。”

尹然簡直不相信這是自己婆媽說出來的話。

接著婆婆又說，“有錢了別忘了史諭爺倆就行。閑了給點錢花花……”

尹然當時無言以對，感覺自己已經被氣傻。奇葩也有個分寸吧？直言不諱的讓自己家媳婦出軌找有錢人，有這樣的婆婆嗎？

懶懶的撐著腮，手里轉著簽字筆。一下午就在她發呆中過去了。一個月忙10天，這十天忙完后半個月她會閑得皮癢。

史明蘇給了尹然幾張溫泉券。大夏天泡溫泉？真沒意境。她其實一直想試試大雪紛飛的時候泡溫泉是個什么感覺。無奈溫泉山莊離她家不近，大雪紛飛開車出來，她膽子不夠。

“媽，我明兒有空，咱去泡溫泉吧。”尹然洗完澡出來坐到地毯上，捻了一塊蘋果丟嘴里，擦著頭發問自己親娘。

“行啊。”親娘在削梨子，“你不叫你婆婆？”

尹然皺了眉。她不太想跟婆婆一起出門。沒完沒了的嘮叨，不管去哪兒她都很清楚似的，其實沒一句說對的。她知道老媽為什么這么問，說到底就一句話，避諱。

嗎的，結婚真憋屈。

尹然心里咒罵著。還是乖乖給婆婆打了電話，婆婆說不去。她要去別的地方玩。尹然回話給自家親娘，“她有安排，不跟我去。”

要說尹然結婚這些年跟婆婆逛街的次數屈指可數，吃飯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一開始她還有心配合一下上演一出好婆媳的戲碼，可是實在受不住出門被嘮叨。所以只好退避三舍了。

過馬路，看紅綠燈走人行道唄。人家不，人家躲車，不管紅綠燈。還得拖著尹然一起闖紅燈。逛商場吧，尹然不喜歡運動裝，也不喜歡淑女裝。運動裝沒時間穿，淑女裝太難受。可婆婆喜歡，一看見就想讓她買。她買啥啊？買回去當擺設啊？

買個小玩意兒哄哄婆婆還可以，買給自己回家掛衣櫥里當擺設，她不干。賺錢不易，不當花的錢，她絕對不會花。

而她看上的東西，婆婆一般都是挑三揀四，不是不上檔次就是太便宜。

太便宜？

多少算不便宜？她倒是想買些不便宜的東西，可荷包允許嗎？

她不覺得自己出門不描眉抹粉有什么不對，也覺得不穿金戴銀就是生活不好，更沒覺得一個月花2000跟花20000區別有多大。反正都是自己過日子。干嘛非要打腫臉充胖子？

次數多了，尹然只好避開婆婆。偶爾買個小物件送婆婆當禮物。絲巾呀，帽子呀，手機呀。最直接的買一袋子排骨給她燉湯。婆婆埋怨她亂花錢，說老人不能吃太多肉。婆婆不做，她就做好給她端過去。

總之就是不吵不鬧，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對你好不好你自己去琢磨，你要覺得我對你不夠好，那就不夠好吧。你要覺得日子平靜也算溫馨，那就算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