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孤獨者

入夜,整個明公館處于一片寧靜之中,靜得連一根銀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得無比清晰。不過,寧靜的夜晚,卻充斥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大戰。

明誠和明樓交談完工作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夜色已深,但是此刻明誠卻沒有絲毫睡意。拿出煙盒,點燃……他知道,最近自己的煙癮有點大。要是被明樓看到的話,一定會呵斥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在明家的家教里,明鏡這位長姐,對于三個弟弟的家教都極其嚴格,像吞云吐霧的這種東西,她是嚴令禁止的。就拿上次明臺來說,大姐就把他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說他小小年紀,不學好,搞得像個小太保一樣。所以,一般明誠極少碰這玩意。若是吸了,定然是有什么讓他煩憂的事情。想想也是,最近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藤田芳政和渡邊純一那里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到底誰是兇手。還有就是,明臺的掩護身份必然做好,絕不能讓他暴露,不然以藤田芳政這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必然會察覺到些什么?所以,這件事情,他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絲毫破綻。明誠在思緒著:第一,留在現場子彈彈痕的印記倒不是什么最關鍵的,因為這只不過,出自一把普通的駁殼短槍。即使調查起來,也猶如大海撈針。憑此這點,明誠知道接下去的工作他該如何下手了。往往有時候,越是混淆視聽的證據,越能給他們有利的掩護。第二:關于內鬼的身份,明誠已經想好,找那個人去當這個替死鬼了。這個人必定是和藤田芳政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所以才會有極大的可能,想讓在渡邊純一的宴會上讓藤田芳政下不了臺面。明誠明白,這事,要做就要做的干凈利落,不能讓人看出只微細節。首先必須要有強有力的物證,讓這個替死鬼百口莫辯!明誠心里盤算著,怎樣才能使這個替死鬼自己開口說話。并且把這份證據交給藤田芳政手里!明誠眸子一閃,突然想到了汪曼春曾經在梁仲春家里偷走的那臺錄音機,明誠嘴角微微揚起。心里想道,這臺錄音機倒是幫了這個大忙,可以讓這個替死鬼,不打自招。明誠明白,走上這條路,必須要心狠手辣。尤其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更何況,這不是簡單的個人恩怨。而是,整個民族,整個國家的恩怨,所以這筆賬,對于明誠來說,對于每一個中國人來說,要一筆筆的算清。

?明誠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已經將至凌晨1點了,但還是沒有什么睡意。于是,他走到書柜里,拿出一本雪萊的孤獨者詩集,開始閱讀起來。在蕓蕓眾生的人海里,你敢否與世隔絕,獨善其身?任周圍的人們鬧騰,你卻漠不關心,冷落,孤寂,像一朵荒涼的沙漠里,不愿向微風吐露。

明誠回憶起,他和嫣然第一次彼此知道,對方的身份的時候。他們的聯絡暗號,就是這本孤獨者詩。明誠和嫣然心里都清楚,他們如今走的這條路,就猶如孤獨者,艱險萬分,困難重重,也必須將其走到底。也許某一天,他們都會悄無聲息的倒在這片土地上,但是,只要還活著的一天,他們都不會忘記自己身上的使命和信仰。抗戰這條路,他們已經堅持了四年之多,無數次的大大小小戰場種,消滅日寇不計其數,戰死在沙場的國人也是數不勝數。誰都厭惡戰爭,誰都向往和平。只是如今,在這個國破家亡,山河破碎的時代里。他才真正體會到杜甫春望詩里的兩句: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其中的期望和無奈。他們現在何嘗又不是呢?每天都在和一群財狼虎豹打著交道,每天都需要帶著偽裝的面具,八面玲瓏的游走于各方之間。以明誠本身的性格來說,這種虛以委蛇的事情向來是他討厭的。只不過,為了最終的勝利,明誠只能繼續忍耐著,堅持著,戰斗著。

明誠深嘆一口氣,心里想道,這場戰爭何時才能結束?這場戰爭又要付出多少傷亡的代價?長期潛伏于黑暗種的他們,不僅在刀尖上舔血行走著,他們忍辱負重,有委屈,有苦水,有誤解,有背叛,也只能在心里忍受著。如果可以的話,明誠他情愿站在陽光下死去。

不過,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這條艱險萬分的道路,還有她與他一起并肩走下去,才會讓他覺得走在這條道路,以至于不那么孤單!

合上書本,睡意漸漸襲來。明誠心里清楚,他不能再繼續熬夜下去了。否則以他現在身體的狀況的話,肯定會吃不消。若是被明樓知道他又熬夜的話,必然逃不過一頓狠訓。因為之前明樓就給他下過通牒,不許把工作上的事情帶到家里來做。他已經瞞著明樓把工作上一些事情,帶回家里處理不說,萬一再被明樓知道,他通宵熬夜做事的話,每天一頓中藥雞湯肯定是少不了的。一想到這里,明誠便關燈歇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通過窗戶照射進來。使明誠感到一絲絲的暖意,嘴角上的笑容也漸漸上揚。明誠決定今天去次春和醫院和楊慕初交談一些事情和看望一下嫣然,幾天不見,不知道身體恢復的如何?

下了樓梯,做好早飯,等著倆位少爺過來吃。這時,明樓走了過來說道:“起那么早啊!”明誠回頭燦爛一笑說道:“早啊!大哥。”過來,吃早飯吧。”明樓看著眼前的明誠,不禁令他回想到,初到明家時的阿誠,小小的身影,站在椅子上,熟練的洗著蔥,洗著米做做早飯的情景明樓一時感慨萬千,想起這個孩子的小時候和明臺不一樣。明臺的性子是大呼小叫,東串西跳,整日闖禍無數。明樓幾次要教訓他,結果,他都嚎啕大哭向大姐告狀說大哥欺負他。結果就聽到明鏡的數落聲,說他這么大的人,就不懂得讓讓自己的弟弟嗎?在明家中,長姐如母,一向是最有發言權的。而明臺每次闖禍,做錯事情都會搬出大姐這個法寶來對抗明樓。只不過,在工作中,明樓并不吃這套。而明誠身世如浮萍,從小就嘗盡了人生的百態和世間的冷暖。所以他的性子和明臺大相徑庭。明臺是從小在大姐溺愛下長大的,從小吃的都是蜜糖。來明家后明鏡可舍不得讓他受半點委屈。所以有時候,明樓都覺得明鏡對于明臺這小子太過于溺愛了,才會讓他養成這種沒大沒小的性子。幾次想和明鏡說說這件事情,結果都被明鏡諷道說他作為大哥,還吃自己弟弟的醋。明樓聽話,只能無奈的笑笑。

對于明誠來說,一直小心翼翼,就算明家給予他二少爺的身份。他也從來沒有拿著二少爺的身份來壓人,甚至都沒有擺過一次架子。家中傭人如果有事忙不過來或者需要幫忙的話,明誠他從不推諉,也吃得起這份苦。所以阿香這個小丫頭一直很尊敬他的阿誠哥。尤其是阿付嫂。阿付嫂一直在明家做長工,只不過近年來,他的先生身體不怎么好,所以辭了職回老家去照顧自己的先生去了。當初在明家做工的時候,阿付嫂對明誠的好感就要比明臺好很多。倆個都是明家領養的孩子,只不過是明臺的優勢是來自他母親的救命之恩。所以倚仗這點明臺小時候經常對著她和阿香百般挑剔,一份點心如果做的有一點他不符他胃口的話,那么這個小少爺必然是摔碗,摔調羹,摔筷子,坐在地上撒賴著,哭喊著。阿付嫂礙于明鏡和明樓的面子,她只能忍著,把點心重做一份,直到這位小少爺滿意為止。所以她一直對明家的小少爺一直沒有什么好感。而阿誠這孩子從小就乖順有禮,不管對誰,哪怕是明家的傭人,他也一樣對待。在明誠的心里,人沒有貴賤之分,每個人的人格都是平等的。阿付嫂對阿誠這個孩子,也是打心眼里疼的。她時常想,這孩子從小就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重的傷,但他并沒有因此抱怨命運的不公,不濟。在明家培養下,變成了如今才華橫溢,善良真誠的男孩。令她感到一陣欣慰。

“大哥,怎么不見明臺?”明誠開口問道。

“這小子,難得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明誠微微皺了皺眉。

“管他了,這小子又不是小孩,拐騙不了他。”明樓不在意的說道。我倒是想讓他換個地方呆呆,否則他真的要忘記自己姓啥名誰了!”明誠聽后深嘆一口氣。想要開口說什么?卻被明樓打斷說道:“過去,我是太擔心于明臺,怕他吃不了苦,所以才會導致他如今這個樣子。現在我也想明白了,應該讓他好好去其他地方好好磨練磨練了。記得,那時候你在伏龍芝冰天雪地的時候,訓練過,你可以吃這份苦,為什么他就不行。”明樓反問道。

明樓自是明白,阿誠擔心什么。開口安慰道,不必擔心,有的路,一定要靠他自己闖出來。”

明誠點點頭,心里了然。接著開口說道:“大哥,我今天去下春和醫院領一下藥還有去看望一下鈴木百惠。”明樓點點頭說道:“好,明樓心中明白,有些事情,非要他這位全能的明秘書長去辦理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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