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福音4:1-42
在這一段經文中關于主工作或話語方面,沒有記載甚么兆頭。然而它在約翰所記載關于我們的主之服事方面卻甚具意義。這故事的中心點是撒瑪利亞。我們把整件事用一兩句話略作介紹:從我們的主經過撒瑪利亞這件事,我們看見祂在跨越偏見與所謂的特權的界限。約翰解釋說,猶太人和撒瑪利亞人是沒有來往的,但是這位猶太人竟然經過撒瑪利亞。
這一段有三個部分:
1·1-4節是說到祂行程的時機,
2·5-26節是祂與這婦人的談話,
3·27-52節是這談話立即引進的結果。
我們先仔細看看約翰所告訴我們的時機問題。
行程的時機(1-4)
他說,“主知道”,即祂所知道的事,引發了這個特別的旅程。那是甚么呢?乃是“法利賽人聽見衪收門徒施浸比約翰還多”。于是“衪就離了猶太,又往加利利去;必須經過撒瑪利亞”。這些話清楚如日中天,本是無需再多費工夫說明,但是能再詳加注意仍然有益。首先,主知道關于祂成功的報導已經達到了法利賽人那里。很明顯的,耶穌的工作是相當成功的,這一點在我們上一段的研討中已經提及,是與約翰的工作并行的。這樣的成功可以從約翰門徒所表示的懼怕顯明出來,他們說,“人都往衪那里去了。”這種成功的報導,達到了法利賽人那里。為此,祂離開了猶太。其含義是不說自明的,就是說這樣的消息正在促成祂與法利賽人之間的沖突。我們已看過,在第二個兆頭上──潔凈圣殿(也是祂在圣殿中行的第一項兆頭)祂已經和他們起了沖突。現在消息傳到這些人耳中,那一位在圣殿中曾以行動引起他們反對的人,在其工作上極為成功,甚至超過了約翰。主知道這種情形會引起沖突;為此,祂離開了猶太。
請再注意“衪離了猶太”這句話。此處譯為“離了”的字只出現過一次,是很強的字眼,在別處沒有出現過。它說出一種確定而有意的決裂。我們千萬不要誤會祂的意思,以為祂放棄了猶太地。祂曾回去過,但很少。祂曾經再回到猶太地,再回到圣殿。祂曾經極順利地在周圍鄉村作祂的工作;但敵意就在那些地方產生,于是祂就離了猶太,祂和它決裂了。
這件事把我們帶到令人希奇的一句話:祂必須經過撒瑪利亞。為甚么是“必須”呢?這是一個老問題,而且有各種的答案,它們多多少少是對的。讓我們很簡單的把它看一看。
若是我們對于主當時所處時代的情形所知不多的話,可以看看地圖,就很容易得到這問題的答案了。猶太是在南邊,加利利是在北邊,撒瑪利亞在兩地的中間。耶穌那樣走是最直的路。“(衪)必須經過撒瑪利亞。”
雖然如此,但猶太人習慣上并不那樣走。那些猶太人實際上從未經過撒瑪利亞來到加利利。底下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話,“猶太人和撒瑪利亞人沒有來往。”那些騙傲的猶太人憎惡撒瑪利亞人,如果他們必須到加利利去,他們通常先跨越約但河,向上經過比哩亞,再進入加利利。但是祂“必須經過撒瑪利亞”。
在地理上而言,那是直路,但不是習慣上的路;我不認為我們能夠避開一種看法,認為“必須”乃是指祂藉此反對他們的錯誤理由,因此拒絕采用他們習慣上的道路。正當猶太地在拒絕祂,耶路撒冷也起來反對祂時,祂借著這樣的舉動來向人表明祂彌賽亞使命的宇宙性。“(衪)必須經過撒瑪利亞。”這個“必須”也許是地理上的原因,但我想它有更深的含意。祂不走猶太人的道路,卻選擇他們所不愿走的道路,以示反對他們不走這路的理由,反對他們的偏見與驕傲;也表示祂彌賽亞職分的包容性。
祂與婦人的談話(5-26)
約翰告訴我們,祂到達了一個地方,“(衪)到了撒瑪利亞的一座城,名叫敘加,靠近雅各給他兒子約瑟的那塊地;在那里有雅各井。”“在那里有雅各井。”有的譯本加注這樣的話,“希臘文作泉源”。井和泉源有顯著的不同。這婦人說到它的時候,并不是說泉源,她是說井。耶穌過不久說到祂所要賜的水的時候,祂說的不是井而是泉源。泉源與井之不同,乃在于泉源是活水的源頭,也就是說,有水不斷的涌上來;而井只是一個洞,儲存著靜態的水。“耶穌因走路困乏,就坐在井旁。那時約有午正。”
關于雅各賜給約瑟那塊地的故事,記載在舊約里面。雅各買了這塊地,然后給了約瑟。后來約瑟葬在那里,耶穌到達那里時,已經疲乏了。那時是第六小時了。對于約翰在這里所使用的時間是希伯來時間或羅馬時間,有不同的意見,我姑且不去討論。這是無法有定論的討論,但不是很重要的問題。我個人相信他使用的是羅馬時間,意思就是說,那是下午六時了。祂從猶太長途跋涉到敘加,并且疲乏了。我們可不要疏忽一些有啟發性的地方。“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道成了肉身,”并且從猶太經過撒瑪利亞,而到達了敘加,困乏了。神成了肉身,經歷了人類生命的限制。
底下就是7-25節,我們就跟著其中的對話來看這一段。這對話中很顯著的特點,是它不斷的重復出現“耶穌說……婦人說……”的句子。耶穌先開始說話;也是耶穌結束這談話。祂以站在人類地位上要求婦人的幫助,而開始了這個對話。祂最后聲明祂是彌賽亞,而結束了這個對話,“這和你說話的就是衪。”這談話的記載就夾在祂開始在人方面的要求,和最終鄭重的聲明之間。
祂以人類層次的要求打開和她之間的談話,因為祂是個人,是有需要的。祂要求她給祂水喝。祂認識她。祂對她是一清二楚的。底下的話證明實在是這樣。祂知道她過去的歷史,祂知道她目前生活的光景,但是祂開始還是要求她幫助祂。這件事本身是令人注意,也是具有啟發性的,一般人對于這樣的婦人是不會求她施惠的。這種情形和他們的主是何等的不同呢!祂先借著求她的幫助,進而可以幫助這個犯罪的婦人之心靈。
她的回答顯出她一點不尊敬祂。一個老清教徒的解經家說這是一個女人的矜持。“你既是猶太人,怎么向我一個撒瑪利亞婦人要水喝呢?”也許這是一種矜持,但我認為不止如此。我認為這是一種驚訝的表示。她知道“猶太人和撒瑪利亞人沒有來往”;并且我想她因為看見旁邊竟然站著一個猶太人而感詫異。更令她驚訝的是,從祂的儀表和衣著看,顯然是個猶太人,怎么竟會向一個撒瑪利亞婦人要水喝呢?不過從她所發出的頭一個問題中,并沒有對祂有任何的尊稱。只是好奇與驚訝。或許這種驚訝的表現,就是清教徒所說的矜持吧!
底下我們的主就向這婦人說出一件希奇的事,“你若知道神的恩賜,和對你說給我水喝的是誰,你必早求衪,衪也必早給了你活水。”這是祂所提供要給她的。祂曾向她要求施惠。她有沒有給祂水喝?我不知道。我不認為她給了,因為過不久我讀到,“那婦人就留下水罐子。”我想她并沒有用它裝了水。但是不管她有沒有給水喝,或者她因為太驚訝以致忘了給水喝,祂直接摸著了這婦人最中心屬靈上的需要,而向她說要給她活水。
她回答了,并且顯然的,耶穌的話解除了她的矜持,若說那是她矜持的話。她開頭話語中那種無所謂、一般性的態度,那一種陌生人對陌生人的口氣沒有了。她說,“先生”,這是尊敬的話,“先生,沒有打水的器具,井又深,你從那里得活水呢?我們的祖宗雅各,將這井留給我們,他自己和兒子并牲畜,也都喝這井里的水,難道你比他還大么?”
在這回話中含著不信和驚奇的味道。她開始有了好奇心,并在猜想祂的話是甚么意思。她的思想胡涂了。她不明白祂怎么能給她活水。但是顯然“活水”這兩個字捉住了她。她就回想她祖先的歷史。“我們的祖宗雅各將這井留給我們,……難道你比他還大么?”我想她的頭腦一點也不清楚,但是不管怎樣,她被祂的話捉住了。她恭敬的對祂說話,但是心中無法相信,而且她在猜測著,“你比他還大么?”
然后祂回答說,“凡喝這水的,還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賜的水,就永遠不渴;我所賜的水要在他里頭成為泉源,直涌到永生。”這是祂間接的向她說明祂的意思。祂起先說,祂能夠給她水,并且如果她早知道祂是誰的話,她早就向祂求水了。但是她說,你怎么能得著水呢?井又深,你又沒有打水的器具,你難道比雅各還大么?對這問題,祂回答說,祂所要賜的水,要涌流在她的生命里。祂乃是向她說出,祂的意思是屬靈方面的。
現在請聽她說,“先生,”還是很恭敬的,“請把這水賜給我,叫我不渴。”然后說,“也不用來這么遠打水。”她胡涂了。她對祂所說屬靈的意義略有所悟,因而說,“請把這水賜給我,叫我不渴。”可是當她再往下說,“也不用來這么遠打水”時,她又回到物質的層次上了。她略為明白祂所說的話,然后又困惑了。先是“請把這水賜給我”。
我想我底下的設想,當不至于說得太過:如果當時她說出心中所有的話,可能就是“絕不再渴么?我是多渴呢!我如大夢初醒,我是多么失望,多么不安呀!請把這水給我,好叫我不渴吧!不過也許祂的意思一點也不是這樣吧!那就給我一些東西,免得我這么勞累的來打水。”于是她說,“請把這水賜給我,叫我不渴。”這是一個不滿足、失望、干渴婦人發出的嘆息與飲泣。
祂怎么回答呢?“你去叫你丈夫也到這里來。”為甚么要這樣呢?如果她希望這活水在她里面涌流,就必須先有道德上的檢點與校正。她說過,請把這水給我。而祂似乎是說,“我聽見你心中對這水的呼求,我可以給這水,可是在你生活中的一些事必須先弄清楚。‘你去叫你丈夫也到這里來。’”
當祂摸著道德范圍時,她立刻就閃爍其詞了,“我沒有丈夫。”這似乎是一種要維持自尊的反駁。她這次就沒有對祂用任何尊稱了,她沖口就說,“我沒有丈夫。”好像是說:我是個自由自在的婦人,我不要別人干涉。
但是主還沒完呢,祂很優雅地再說下去。祂的話中不帶任何輕蔑或苦毒的味道,只是簡單的說出事實。“是不錯的,你已經有五個丈夫,你現在有的,并不是你的丈夫。”祂直攻她的道德領域,拆穿假面具,指出她是在用遁詞避開正題。這一個短句子“我沒有丈夫”是一個遁詞,意圖逃避問題。意思說:不關你的事,這和你有甚么相干?對此主回答說:你瞞不了我,我對你一清二楚。
請再注意她底下的話,“先生,我看出你是先知。”她對祂再用尊稱,而且尊敬有加。她的話證明自己有罪,也就等于默認了。前一刻她在逃避,現在承認了。“先生,我看出你是先知。”意思說:你顯然對我清楚得很。
請再聽她說,“我們的祖宗在這山上禮拜,你們倒說,應當禮拜的地方是在耶路撒冷。”她曾被拆穿面具,也曾被迫認罪,現在就采取了一般人常用的方法。她想借著引起神學上的討論,再一次回避正題。可是她的話中豈不也包含著一些比它本身更多的事情么?當她還是女孩子以及年輕婦人時,這問題豈不是一直在困擾她么?“我在這里長大,我屬于這個地方。我認識的人以及我父親的朋友們,都說基利心山是敬拜的地方,但你們猶太人卻說是耶路撒冷。到底那一個是對的呢?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奇妙的事是耶穌回答她的方式。祂竟然順著她的話題說下去了。祂先告訴她,所有的撒瑪利亞人都不懂得敬拜神的事,“婦人,你當信我,時候將到,你們拜父,也不在這山上(基利心山),也不在耶路撒冷;時候將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靈和誠實拜衪。因為父要這樣的人拜衪。神是個靈,所以拜衪的,必須用心靈和誠實拜衪。”
這是祂給她的回答,祂的話是何其深奧,我有時想,一直到現在我們還未摸著祂話的真義呢!祂點出,若是沒有心靈和誠實作根基,在基利心山上的敬拜沒有價值,在耶路撒冷的敬拜也沒有價值。時候將到,如今就是了,敬拜神的人就當用靈和誠實拜祂。敬拜不是地點的問題,而且也不僅是知識的問題。人若是要敬拜,就得回到他們全人的最深處,靈與誠實。必須有誠實,必須有實際。好像祂是在對她說,我方才就是一直在幫助你達到這地步,所以才拆穿你的面具,逼著你面對自己的生活。若是你真是愿意聽我,你不需要討論敬拜地點的問題,基利心山算不得甚么,耶路撒冷也算不得甚么;靈和誠實才是一切。
接著她說,“我知道彌賽亞要來,衪來了,必將一切的事都告訴我們。”于是祂終于說出,“這和你說話的就是衪。”這個故事讓我們看見,一個具有相當好宗教背景的女人,說到“我們的祖宗雅各”。很可能她已經多年沒有提到這個關系了,但現在在耶穌面前使她想起來了。然后她說出她往日受教導關于她同胞所盼望的,乃是彌賽亞的來到。當我們的主開頭在幫助她的時候,我們看見她多容易閃礫其詞;接著她就對祂尊敬起來,然后看出祂是一個“神人”,一個先知。過不久我們看到她還不敢斷言,不過卻從心中誠實的問道,“莫非這就是基督么?”
談話引進的結果(27-52)
這一段的最后部分說出主耶穌這次撒瑪利亞之行的結果。先是對門徒的影響。他們回來了,希奇的看見祂和一個婦人談話,因為他們記得,依照猶太律法,拉比是從來不單獨和一個婦人說話的。但是祂竟然在和一個婦人說話。祂總是在踐踏那些摧毀人類生命的愚蠢傳統慣例。他們雖然希奇,卻仍保持緘默,能夠安靜是神給的大恩賜。
請再想想那一天的情況,并要了解他們對祂的關懷。經過了長遠的旅途,在黃昏的時候,一個疲倦的夫子和一個干渴的婦人在一起。他們知道祂一定是餓了,所以就說,“拉比,請吃。”然后祂說出祂心中的秘密,“我有食物吃,是你們不知道的,……我的食物就是遵行差我來者的旨意,作成衪的工。”但愿我們不要因為太尊敬祂了就說,似乎耶穌的意思是:有時候物質上的需要對祂來說,算不得甚么。但是有一種渴求是比肉身的需要更深,并且有一種食物能滿足這種渴求,而我已經得到了那種食物。甚么是遵行神的旨意呢?就是幫助這個人的靈魂,引導這婦人進入光中。那個時候,祂全人生命的維持,完全來自勸導并贏得一個犯罪的女人。
底下祂就看著他們,說,“你們豈不說,到收割的時候,還有四個月么?”祂所說的,仍然是屬靈的境界。“我告訴你們,舉目向田觀看,莊稼已經發白,可以收割了。”在這幾節短短的經文里,讓我們來揣摩其中的感覺。若是那些門徒當時被指派去探尋在撒瑪利亞發起傳福音工作的可能性的話,我清楚知道他們必定會決議通過的是甚么。這決議乃是:撒瑪利亞無疑的是需要我們夫子的信息,只是還不是時候。須先有耕犁,然后播種,其次是等待。它有需要,但時機未成熟。這正是祂所說的,“你們豈不說……還有四個月么?”四個月乃指耕犁,播種和等待的時間。但祂卻說,“你們錯了,這些田都已經發白,可以收割了。”表面上看來最沒有希望的地區,只要你肯去收割,可能那地的莊稼已經成熟了。
今天我們常說,某地方很難傳福音,幾乎是沒有希望的。但基督可能要說,這些地方是已經發白,可以收割了。最艱難的地方可能是發白到可以收割的地步。我們所要作的,就是用鐮刀去收割。
在另一場合中祂說了同樣的話。當祂看見眾人困苦流離,就憐憫他們,于是叫了祂的門徒來,對他們說,“去收割!”問題不是莊稼還未成熟,問題乃是作工的人沒有預備好。
我們現在再回頭看婦人與撒瑪利亞人。那婦人已留下水罐子。她把它完全忘了,她并沒有得到水就離開了。她身上有事情發生,是革命性的。她和一個猶太人面對面的談過話,祂是個先知,或許是彌賽亞。她留下了水罐子,到城里去見眾人說,“你們來看,有一個人將我素來所行的都說出來了,莫非這就是基督么?”他們顯然對她的話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致他們要求祂在那里住下,祂就在那里住了兩整天。
底下請聽他們說的話:約翰告訴我們,他們“信了耶穌,因為那婦人作見證……。”后來他們又對那婦人說,“現在我們信,不是因為你的話,是我們親自聽見了。”他們曾經因她的誠信了,但現在他們又向前跨了一步,他們聽見祂的話了。因信她的見證使他們來尋求,其結果是:他們信了祂的話。
祂得著這個完備且最終的稱呼“救世主”,是在撒瑪利亞。祂跨越了偏見的界線。祂離開了那跨耀自己特權的地區;而在那地區之外祂得著了一個靈魂,她是一個犯罪的女人,她幾乎耗盡了她的一生,僅留余燼;祂為她打開了來到神面前敬拜的路,因祂對付了她道德的問題,滿足了她屬靈的饑渴。祂已看見莊稼熟透了,就割了一把。因此就在撒瑪利亞那里,他們稱祂為“救世主”。
約翰福音4:43-54
主在撒瑪利亞住了兩天之后,就繼續前往加利利的旅程。約翰告訴我們,“過了那兩天,耶穌離了那地方,往加利利去,因為耶穌自己作過見證說,先知在本地是沒有人尊敬的。”這些話就把本段經文和第4章開頭的事聯在一起了。“主知道法利賽人聽見衪收門徒施浸比約翰還多,衪就離了猶太,又往加利利去。”其間就插進了撒瑪利亞的故事。現在作者又接續原先的話,“過了那兩天,耶穌離了那地方,往加利利去。”換句話說,祂完成了祂的旅程,到達了祂原先從猶太出發要去的地方。
約翰在此所加的括號是很引人注意的,“因為耶穌自己作過見證說,先知在本地是沒有人尊敬的。”我們承認,那句話是有點令人難解。約翰在此所說的“本地”是甚么意思呢?對此有不同的見解。有些人說那是指加利利,因為祂在此長大。加利利的迦百農是祂工作的根據地。但是若我們注意底下緊跟著的話,就會知道那是不大合理的見解。“因為耶穌自己作過見證說,先知在本地是沒有人尊敬的。到了加利利,加利利人……就接待衪。”因此我不認為那是指加利利說的。我想俄利根所說,它是指猶太的說法是對的。猶太是祂出生及報名上冊的地方(路2:4-5)。祂按肉身說是屬于猶太支派的。猶太地的人多半是猶大與便雅憫兩支派的人所構成。當以色列人被擄歸回時,各支派的人都歸回,是一個大混合。但是便雅憫和猶大是主要的支派,而我們的主在這種意義上是屬于猶大的。“衪自己的地方”確是指猶太說的。
耶穌服事工作的次序,是很清楚的。祂已經在首都,即大君之京城耶路撒冷待過,在此有話告訴我們說,“有許多人看見衪所行的兆頭,就信了衪的名。”但是祂并不相信他們。祂知道他們那種自以為接受祂的態度是膚淺的,那純粹是因看見外面神奇的事而產生的。祂不能信任他們。祂不能把自己交托給他們。因此祂必須離開耶路撒冷,進入猶太地,在那里進行某種工作。在4:3有這樣的話,“衪就離了猶太,又往加利利去。”我們看過,在此所用“離了”這字是極強的字眼,意指祂與猶太人決裂。這并不是說祂從此不再回來。祂回來過,但祂除了表面上被接待以外,未曾在城里或鄉下真正被接待過。這時祂已經有了一群門徒,祂尚未揀選使徒,這是后來才作的,后來祂從他們中間選出頭一批人。祂的使徒中沒有一位是出自猶太,這確是深具意義的一件事。他們都是來自猶太人輕看的地區。后來掃羅被主得著了,也被列為使徒,他也不是出自猶太,他生在大數。猶太地拒絕祂,祂在撒瑪利亞住了兩天之后,又繼續祂的行程,后來到達了加利利,因為先知在本地是不被尊敬的。
約翰強調猶太與在加利利兩地的人在態度上的不同,“到了加利利,加利利人……就接待衪。”為甚么呢?因為“既然看見衪在耶路撒冷過節所行的一切事。”請注意下一句話的力量,“因為他們也是上去過節。”約翰的意思是,如果說這些加利利人不是猶太人的話,他們也不是以色列宗教的門外漢,“他們也是上去過節。”這些加利利人曾經看見祂在那里所行的,現在已經回來。在主到達之先,他們已經把他們所看見之事的消息傳開了,因此他們歡迎祂。后來祂又和加利利決裂。實際上是猶太地先拒絕祂的,所以祂才轉離其群眾以及其官長們的無知與仇恨,而轉向加利利。開頭他們歡迎祂。
祂在加利利行了第三個兆頭。約翰說,“這是耶穌在加利利行的第二件兆頭,是衪從猶太回去以后行的。”在他所選的事跡中這是第三件,但在加利利是第二件。
這故事在某些意義來說,并不像變水為酒,或潔凈圣殿那般奇特或引人注目,可是在其它方面而言,是最美好中的一個。
這兆頭之緣起是一個作父親的向祂懇求。這個人在英譯本里說他是一個“貴族”,其希臘原文的意思是“王的人”。這字的意思只是君王朝廷中的一個官。這個人是在分封的王希律宮中工作的一官員,我們并不知道他是誰。曾經有人作過很有趣的猜測。有人猜測他是希律的家宰苦撒(路8:3),又有人猜測他是與希律同養的馬念(徒13:1)。當這人聽見耶穌從猶太到了加利利,“就來見衪,求衪下去醫治他的兒子,因為他兒子快要死了。”這是一個作父親的在痛苦中的懇求,他的兒子快要死了,他來見耶穌,求祂下去醫治他。
這故事到這里,使我們看見一件希奇的事,“耶穌對他說,若不看見兆頭奇事,你們總是不信。”我們難免會奇怪,何以耶穌對于一個從心中發出如此呼求的人,會作這樣的回答?這是很有啟示性的事。這個人在痛苦中來見耶穌并懇求祂──請注意其語氣──“求衪下去醫治他的兒子,因為他兒子快要死了。”耶穌說,“若不看見兆頭奇事,你們總是不信。”
請先注意我們的主以復數的“你們”向他說話,祂并不是說,“若不……你總是不信。”祂說的是“你們”。祂把他當作一群人中的一個。祂把他當作平常而又普通人中的一個,是祂在猶太或在加利利的工作中所面對的人。在猶太人中,祂如何在心中確信祂不能把自己交托給他們,在加利利人中也是完全一樣。容我事先說明,我們的主的意思是要答應這個從痛苦中發出的呼求。因為祂是救主,祂無法拒絕這樣的呼求。但是祂的目的不只是要解除他的愁苦,雖然他的愁苦如此大。祂是按著人個別極深的需要而幫助他。祂好像是說,你因痛苦就來見我,但你只不過是眾人之一而已,這句話猶如一個外科醫生手術時用的尖刀,“若不看見兆頭奇事,你們總走不信。”在這件事上你和別人沒有甚么兩樣。這就是你所尋求的。你是為著你的兒子來見我,你為甚么來見我呢?因為你聽見我能行兆頭奇事,而你也希望有這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這樣的話是很重的,但祂對付的是全人。祂拆穿了他的底子,而把他歸類成群眾之一。痛苦驅使他到祂面前。祂不久會對付這問題,祂要醫治這孩子,但祂先要對付這個人本身。
其次如何呢?“那大臣說,先生,求你趁著我的孩子還沒有死,就下去。”我們無法知道耶穌的責備他領會了多少,他到底了解了多少;但是他的回答是相當不錯的,因為他并不否認耶穌指責他是尋求兆頭和奇事。實際上他承認這一點,因為他說,“我是否要看見兆頭和奇事,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我只要我的兒子得醫治,但是你得在那里才行。”那就等于也默認耶穌所說的事是對的。但是他緊緊的捉住耶穌的能力,雖然他并不明白祂如何作事。
于是耶穌再說話了,“回去罷,你的兒子活了。”就是這么簡單。請注意它所含的意思。祂沒有給他兆頭,祂也沒有照他所要求祂的去作。如果祂那樣也許會滿足他的感覺,認為這件事需要有祂隨往才行。這人的意思是說,“請下去。”耶穌的意思乃是,“我不下去,我不想照著你所認為需要的去作。但是我仍把你所尋求的幫助賜給你。回去罷,你的兒子活了。”祂并沒有給他兆頭,但祂為他創造出一個機會,使他能在缺乏兆頭的情況下運用信心。基督似乎這樣說,“我不給你一個兆頭,我只給你話語。只要你運用信心,你會得著你要的兆頭。”
底下圣經寫著,“那人信耶穌所說的話,就回去了。”是甚么使他相信?或許我無法武斷的回答你,不過我認為,那是祂的語氣,祂的眼神,祂表情的莊重和美麗,使得這人說,“雖然我不曉得事情要怎樣,但我相信祂,祂說我的兒子活了。”他相信,就回家去了。
我們要在此稍停,并回頭溫習一下。他們在耶路撒冷能相信,因為他們看見兆頭,但祂不能把自己交托給他們。在撒瑪利亞最后他們對那婦人說:現在我們信,不是因為你作的見證,乃因我們聽見祂了,我們聽見了祂的話,并且已經信了。而在這故事中,這個人“信耶穌所說的話”。
這兆頭本身是那個男孩子得了醫治。耶穌說這男孩子得醫治的時候還是在很遠的地方。在迦百農和迦拿兩地之間,隔開至少有二十三哩之遠。正當耶穌的話說完的時候,那男孩子就得了醫治。
當這個父親到家時,他的仆人們遇見他,他們告訴他說他兒子活了。那正是耶穌所說你的兒子活了的時候。他離開耶穌的時候,除了祂的話以外,沒有任何的證據;當他到達時,他的仆人遇見他,實際上就等于把耶穌的話再說一遍。祂用權柄說了這一句話,這人雖然不明白,卻相信祂的話。而仆人們說,“你的兒子活了。”就等于是宣告這件事的成就。
這人是非常誠實的。他要探討,要追究。雖然事情發生了,他還是要追究一下。“他就問甚么時候見好的。”從這句話可以看出,他的理解力還是太弱。他不能想象,他離開時正在死亡邊緣的孩子,怎么會立刻好了呢?他問他們,他甚么時候開始好轉的呢?他們告訴他,他一點也不是好轉過來的,他是立刻好的。“昨天未時(即第七小時)熱就退了。”在突然間這男孩子就好了。甚么時候好的呢?未時。這人立刻看見耶穌的話和二十哩外在他家里的事是同時發生的。“你的兒子活了。”這是耶穌在未時說的話,在二十哩外,熱離開了那男孩子,發高燒的征狀一消失,他就好了。
那父親便知道,“這正是耶穌對他說,你兒子活了的時候,他自己和全家就都信了。”因此這人被神得著,且達到信仰的最高境界。首先,正當別人對他兒子束手無策之時,他有一個感覺,這感覺接著成為他的信心,就是這位離了猶太地,進入加利利的大先知,也許能為他的兒子作點甚么事。接著基督非常嚴厲的搜尋他,揭露他最里面的光景,然后又為他創造了一種在沒有兆頭之下運用信心的機會。那時這人從祂的表情中,從祂的聲調中,體會到某種東西,使他能信耶穌的話。然后他就回家去了,當他到達時,他的仆人來迎見他。有甚么兆頭發生呢?他是甚么時候開始有好轉呢?他所得到的回答是,根本沒有甚么過程,而是即刻發生的。熱度是在未時退的。于是整件事的意義向他揭曉了,他全人就轉向耶穌,且不只是他一個人,而是他的全家。
約翰所記載的頭一個兆頭,是成就在創造和喜樂的境界中,就是祂在婚筵中變水為酒。第二個兆頭成就在敬拜的境界中,祂進入并潔凈圣殿。現在這第三個兆頭叫我們看見,神的能力運行在疾病和愁苦的境界中。
這兆頭首先叫我們看見神絕對的能力。我們常用“超自然”一詞來形容這一類事,若是這個詞很正確的被領會的話,我就不反對使用它。但是實際上我們所謂的“超自然”,只是“超理解力”而已。這整件事對像耶穌這樣的人而言是非常自然的,祂活在與神不間斷的交通中,使神能經過祂而作事,卻不能借著別人作事。所有我們稱為神跡的,都是基督能力的展現,而不是祂神性的展現。有關祂神性的展現,只可以在祂的話中找到。正如彼得在五旬節那一天所說的,“神借著拿撒勒人耶穌,在你們中間施行異能、奇事、兆頭,將衪證明出來。”神借著祂而工作。只要我們承認“能力都屬乎神”,相信神跡就沒有一點困難。這兆頭啟示出神絕對的能力,在遠處沒有任何接觸,人一下子就得了醫治。你信不信,今天我們不用面對面接觸,就能聽到地球另一邊的人講的話?今天我們講這樣的事,大概沒有人會說這是“超自然”的事,或說我們異想天開。既然這樣,神怎么不能在遠距離之外,進行祂的醫治工作?這事怎么會令人難以置信呢?
但是在這兆頭成就的過程中,顯示出一個困難,是神的困難。“若不看見兆頭奇事,你們總是不信。”把信心建立在某些希奇的事物上,這是錯誤的。在離世前數小時,耶穌看著門徒說,“你們當信我,我在父里面,父在我里面,即或不信,也當因我所作的事信我。”工作是次要的證據,祂自己才是首要的證據。
這個兆頭也充分顯示出祂的無限愛憐和無限忍耐!若是有人要兆頭,如果他求的話,基督也會給他。祂要用一句話使這件事有實現的可能,使人在還沒有看見兆頭之先,就可以運用信心。
這個故事也啟示出神的方法。“回去吧,你的兒子活了。”這是一句命令的話,沒有證據;但是當人順服這命令時,他孩子的得醫治就是證據。
因此當我們站遠一點來看這個兆頭時,所得著的印象乃是:
1·我們的主對人類心中的某些軟弱,態度很嚴厲;
2·我們主的權柄可以對人軟弱的心靈發生功用,同時祂也給了人一個機會;
3·我們主的得勝,祂說話那人就順服;最后,這人和他的全家都被主得著了。──《摩根解經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