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舟記》講述了主人公馬締光和詞典編輯部眾人堅持十多年,終于編成詞典《大渡海》的故事。電影用兩個小時的時間將一個詞典編輯部的故事娓娓道來,看似平淡,卻有著一種堅定人心的力量。
電影中《大渡海》從策劃到后來的問世期間一共花費了15年的時間,為它奉獻一生精力的主編松本老師最后也沒能看到《大渡海》的出版,電影中提到有一本詞典更是花費了28年才編撰完成。而我國的詞典《辭海》,1915年啟動,至1928年止,時作時輟,1928年起聘請舒新城先生擔任主編進行編修,終于在1936年正式出版了《辭海》,歷時21年,成為中國出版史上永久載入的一件大事。從前只覺得詞典不過是一本普通的工具書,直到今天才明白那一本詞典凝聚的是詞典編修人員十幾二十年的心血,那是一個匠氣十足的藝術品。編輯的熱血,不是我們通常理解的熱血,它既不血脈賁張,也不熱情洋溢,而是一種靜謐的熱情,是平淡生活的熱情。在《大渡海》的編輯過程中,一旦發現一處錯誤,就要整本辭典,幾百萬個詞匯,從頭到尾復查一次。為保證萬無一失,編輯部請了幾十個臨時編輯,吃飯、睡覺、洗澡、沒日沒夜地工作。辭典對紙張的要求,也比一般書要高。因為辭典頁數多,為了不讓書太厚太重,用的紙張就必須薄,而紙張盡管薄,卻又不能透油墨,而且韌性還要好,不能易碎,翻閱是手感還要恰到好處,必須到達指尖輕輕掠過,紙張就跟隨之間自動翻過去的效果……就是這樣的一種匠氣精神才使得《大渡海》成功出版。編輯人員從事的是和文化相關的事業,不同于其他事業,不具有匠氣精神是無法做出一本好書的。
即使是時代的使然,一些東西不得不永遠的封存在歷史的遺跡中,被現代科技無情的吞沒,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有些東西卻不會因任何的變化因素而動搖,會堅定不移的在生活中占據著最具分量的一席之地,其中就包括文字的魅力,
影片中,《大渡海》面臨著被腰斬的危險,西崗和馬締光也一起去找玄武書局的局長談判,西崗說若出版《大渡海》,那么出版社20年內利潤將是十分可觀的,村越局長很生氣的對他說,身處這種衰退時代還居然敢談20年后,你小子也真夠樂觀。這時候西崗說了一段話,讓我印象十分深刻,那就是:出版社的人連20年的眼光都沒有,這不是叫人笑話么?我們究竟是為了什么才從事紙媒體的工作啊,不就是為了讓它保留到幾十年、幾百年之后嗎?直到現在,我認為這對出版而言還是具有一定意義的。一個國家的強大不僅僅體現在經濟上,還體現在文化軟實力上,出版社的出版物在很大程度上彰顯的是國家的文化狀況。而現在出版社為了追求一時的利益,出版了很多明星網紅出版物,其中很多都是一些無病呻吟的文字,是用來圈錢的物品,這些圖書的存活周期不過是數月,幾年后甚至幾個月后便成為了一本沒有多大意義的圖書。
現在的出版社已經企業化,要自負盈虧,在追求社會效益的同時也要追求經濟利益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不賺錢的東西有誰會去做呢?出版社也要與時俱進,緊跟時代才能具有長遠的發展。電影中詞典編輯因為是偏冷門的工作,《大渡海》也差點遭遇腰斬。馬締光也是應承了局長的要求,詞典編輯部要至少要掙得自己的工資,這樣才保住了《大渡海》的項目。一個從出版網絡紅人書籍見長的出版社離職的編輯說,做一本網紅的作品,銷量足以完成一年的工作指標。可見明星網紅出書,是當代圖書市場的潮流,并且十分暢銷。出版社要追求經濟利益,因此出版這類出版物是情理之中,但是我認為,在追求利益的時候,其內在的文化價值也是不能忽視的。因此在出版這類出版物的時候,不能網紅、明星寫什么就出什么,而是具有一定的要求,那些無病呻吟的文字便不要再做了。
黃偉文在《給十年后的我》這首歌中,有這樣的問題:“這十年來做過的事,能令你無悔驕傲嗎?那時候你所相信的事,沒有動搖吧?”人的一生很短暫,沒有多少的十年,有多少人能夠堅持一個10年,只為了一件事情。記得電影中小光在吃飯的時候,對房東奶奶竹婆說,我打算為辭典奉獻一生。只是,我很害怕,編撰詞典似乎不是以我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我記得房東奶奶是這樣說的:年紀輕輕就找到了畢生的事業,僅此一點,小光就比很多人幸福了,接下來只要一個勁的往前走就可以了。
其實真的很羨慕馬締,年紀輕輕,就找到了能夠為之奮斗一生的事情。究竟要怎樣做,才能熱衷于某件事情呢?才能打心底里認定非此不可,并在這條路上勇往直前呢?
如果我也擁有為之著迷的東西,那么我眼前一定是和現在截然不同,閃耀得令人呼吸困難的世界吧!
不對,我有著迷的東西啊,我曾想以一顆匠心去編出最好的書籍,我想喚起沉淀下來的讀書熱情,但是我不敢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那么多比我厲害的編輯都放棄了這個念頭,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我又怎么去堅持?回首這些年,好像也沒有什么令我無悔驕傲的一件事情,我是出版編輯專業的,到現在也仍然不確定我是否能夠為了出版編輯事業奉獻一生。到了最后,恐怕仍樣還是會選擇隨波逐流地朝著安穩的方向前進,糊里糊涂地過日子,漫無目的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