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把她放在土壤上,捧著一抔泥土,掩上哀嘆。
? ? 那是我無意間看到的一朵淡黃色小花。她雖然已經綻開,仍有朦朧的姿色:雖無受雨露的滋潤,猶帶有清潤的芳香。艷而不妖,哀而不傷。私欲太多而無從饜足的我在留戀一番無果之后,終于還是把她折下,帶入這塵世中。
? ? 掌在手中,放在案臺上。伏案筆耕時,總禁不住瞧她一兩眼,仿佛覺著她是最有品色的花蕊,掌不住撫摸著她小巧的花瓣,覺得心神都十分舒服。那陣舒服的感覺是因為意與欲都得到了暫時的滿足,也僅僅是這樣罷了。
? ? 漸漸地,她枯萎了。就在她來到這塵世的二十分鐘后,她的花瓣已經皺得很厲害了。我想行以有效辦法來補救,可她已經凋零了。
? ? 我開始感到負有罪惡感了。
? ? 我還是只能做賞花人,卻做不成憐花人。花本是世間美好又高雅的事物,卻被我這樣粗俗的人踐踏了。可世上美好而又高雅的東西卻也太多了,何必樣樣都須遭受我的戕害?
? ? 不禁又想起去年的某一日里,我只因桃花席地而哭了整整一宿。我未曾經歷過“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殘酷,沒有訴問“天盡頭,何處有香丘”的勇氣,唯有占著的只是“人去梁空巢也傾”的感傷。“質本潔來還潔去。”我卻把她帶于這世俗中,破壞了她最好的歸宿。我深知我這個人是不會善終的。
? ? 我將她放在土壤上,捻來一搓泥土,掩上她的風流,默默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