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對人與人之間的結合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覺得,隔壁的鄰居總是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偶爾看到他們牽手散步,偶爾看到他們扯著嗓子對罵。
給我蘋果的總是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阿姨,喜歡掐我臉的總是那個五大三粗的叔叔,我皺著眉頭漸漸長大,他們依然還是他們。
后來,聽聞那個叔叔去世了,突然心里有點難過。
我知道,阿姨肯定更難過,她雙眼紅腫,眼神有些呆滯,我仿佛窺見了她們曾經的點點滴滴,為柴米油鹽爭吵不休,為子女的成就而得意,日夜相伴在那間不大不小的房子里,等著每一個兒女回家的時刻。
人總歸是害怕寂寞的,兩個人總歸是好過一個人;每一個當下最厭倦的喋喋不休,可能都會成為往后最令人懷念的時光。
人為什么要有結合?有人說是為了傳宗接代,為了后繼有人。總之,人與人還是等于人,因為沒有人,世界是寂寞的,連大地也會靜止。
最傳統的思想是這樣,后來,人們漸漸開拓了視野,知道,人不再是為了結合而結合,我們都希望找到那么一個人陪伴自己,直到老去。
我們害怕孤獨,我們知道滴水穿石,我們害怕有一天,心如止水,似乎自己不再活在這世上。
子女離開家,父母則負責守護家;長期的陪伴我們有心無力,想來想去,年輕時候的結合其實也是為了老去的時候,不會是一個人守在家中;畢竟,子女對父母只會是漸行漸遠,而陪在身邊的那個人才是日與夜。
兩份愛不同,一個更多的是責任,另一個更多的是守候。
我們這一代的人,自詡對愛有多么深厚的理解,其實多半是從那些零碎的書籍與電影中學來的罷了;然而,那些東西并不真正實用,理論再多,也只有實踐后才會懂得。
很多時候,爸媽吵架厲害,說離婚的時候有很多,都說勸和不勸分,我卻更希望他們不要互相折磨,畢竟,在這個時代,離婚早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我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或許我也是真的不在意,我討厭婚姻,討厭束縛,總覺得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太累,倒不如分開來得輕巧。
爸媽之間,有時候三天一大吵,兩天就會一小吵,多半是為了錢的事情。
面紅耳赤有時,動手打架有時;我不愛看到這樣的場景,讓我覺得家庭不得安寧,很嘈雜,氣壓很低。
媽媽有過幾次哭的不能自已,打電話給我;我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想說出口,可能在我的認知里,選擇是自己做的,意識到了不對,為什么不逃走呢?
日漸長大的過程里,才發現,媽媽不是不想過自由的生活,她也想拋掉如今所負重的一切,不與爸爸共同扛起生活的重擔,但是,逃跑哪里有我說的那么容易,離家出走這種事情,是叛逆的青少年才干的事情。
很多父母坦言自己的婚姻早就沒有了愛情的蹤影,除了面對面吃飯,就是回到家后的背對背刷手機。
歲數大了,懶得折騰,也沒想過離婚,畢竟婚姻是兩家人的事情,關系到孩子還有家里的老人。
作為95后,對長大后自己也要面對的婚姻有些許的恐懼,現在我們用盡一切力氣去愛護的那個人,日后竟然連他的臉都不想再多看一眼,我們說好的年度旅行也將漸漸埋沒在現實的海浪中,沒有了每一周年的驚喜,沒有了年少的鮮花和紅酒,有的只是那一身的柴米油鹽。
“我曾經也很美的,只是啊,后來結了婚,懶于打扮,生了孩子,身材也變形了,歲數大了,就這樣吧。”
女人們都知道,結婚對自己意味著什么,但是,很少人會因為害怕這些結婚帶來的不好而拒絕結婚,因為,我們都想有人相伴到老。
畢竟孤獨終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
就像曾經那么喜歡胡適的韋蓮司,為了胡適,不愿結婚,最后在小島上孤獨死去,不被人記得,歡喜的人依舊是歡喜的,孤獨和悲涼都是她自己的。
人在來的時候,是有很多人在迎接的,所以,我們希望在自己走的時候,也同樣是有人來送的。
我們為什么要找一個終身相依的人?
這或許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子女要走的路越來越多,父母能走的路越來越少,除了云和月是終身相依的之外,枕邊人才能陪自己更長久。
爸爸抽煙很厲害,身體抵抗力差,一年總會感冒發燒那么幾次,有幾次媽媽半夜帶爸爸出去打止痛針。
這么多年,我從沒有看到過爸爸生病時候的樣子,在我面前的他,總是強大的不成樣子,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辦成。而其實,這也只是爸爸的一個側面罷了。
只有那個整日與自己度過日與夜的人,才能看到自己那么多側面所拼湊起來的正面。
感冒藥不是我遞的,熱水不是我燒的,毛巾不是我洗的,我能做的不多,剩下的都讓那個與你終身相依的人做了。
也許你們總會吵得不可開交,但是,你們要好的時候,簡直讓我覺得婚后的愛情也是很美好的。
做了新的發型,第一時間想給身邊的那個人展示,在朋友圈看到新奇的消息,第一時間想給身邊的那個人轉發,你們一起做很多事情,我們可能不太理解,而你們兩個總好像心意相通,我們長大之后與你們的代溝越來越大,真正理解你們的,好像只有你們彼此了。
十幾年的婚姻培養出來的是一個堅實的家庭,還有一種柔軟的默契。
你們其實不是不愛了,只是不再整日秀恩愛了。你們把愛融入了燈火里,融進了工作的點滴里,融進了菜場的每一桿秤里。
不得不承認,你們比我們,更懂得愛。
《向春天投降》
“我這個人冷漠、自私,對外界漠不關心。
直到有一天發現自己竟然注意起了柳樹新展的嫩芽,
吹風吹得耳朵癢癢,
小貓正在踩著水花。
還沒來得及駐足好好觀賞,
卻只是第一時間拍下來給你。
照片發出去的那一刻,
我知道,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