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在社會上混了兩年,我爸我說不能一直這么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就把我送去部隊當了兵。
當了兩年兵,退伍出來二十三了,我爸讓我表叔在市里給找了一份商場保安的工作,月薪2500包吃住。我原本不想當保安,可是想到自己只有高中畢業的文憑,唯一拿得出手的經歷就是在部隊當過兩年兵。心想除了保安保鏢也沒啥其他特別好的選擇了,于是就從了。
男人二十出頭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可憐就是沒有一個女朋友。每天夜里憋得難受連一個蹭癢的人都沒有,只能起床看島國片。越看心里越毛,忽然想起有一天晚上十二點多餓得睡不著去對面街買泡面時看到過兩個站街女。心里猶豫了一會,最后還是拿起錢包出了門。
雖然在部隊這兩年我很渴望女人,很想嘗嘗那種滋味,可是走在路上我還是在糾結:自己好歹還是一個處男啊,怎么可以把初夜給一個站街女?可是想到現在找一個女朋友也不容易啊,要陪逛街陪吃飯,哪來這么多錢啊!如果要結婚還得買房買車,這不是要我命嗎?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對面街,看著站在小巷口那兩個搔首弄姿的女人,我心里又是糾結又是渴望又是緊張。反正女朋友是找不起了,還是先解決生理問題再說吧,想到這里我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其中一個年齡稍長點的女人看我過來了頓時堆滿了笑臉,一臉嫵媚地看著我。我問“多少錢一晚上?”她答“兩百。”
猶豫了一會我還是跟著她上了樓,她說先去衛生間讓我等一下。然后我聽見她在衛生間里罵了一句“媽的,怎么又提前來了!”然后走到另外一個房間對一女的說“今天晚上你去。”
“可是我昨天剛過來,我還沒有想好···”一個女人戰戰兢兢地說。
“還要怎么想啊你?竟然都決定過來了還在這里糾結個什么勁!”女人說著好像有點于心不忍,又繼續勸道“你放心吧,今天來的一看也是個雛,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壯漢。反正早晚有這么一天的,給一個嫩點的男人還能少受點罪,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你自己想清楚。”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的進來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臉突然就紅了,說“今天晚上我姐不舒服,我來行嗎?”我想著反正誰都差不多,就點了點頭。
她麻利地脫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笨拙地脫光了我的衣服,抱著我上了床。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竟然就秒射了。我看見她舒了一口氣,我射這么快她還高興?然后往被窩里一看鮮紅一片···
我問“你也是一個處?”她點點頭,眼里泛著淚水。我說“那你也不虧,我也是。”她沒有說話。月光下,我靜靜地看著她發現她還算一個美人胚子:丹鳳眼、高鼻梁、櫻桃小嘴,沾著淚水的長睫毛一眨一眨的,看得我不由自主湊過去親了她一口。
她很驚訝,紅著臉笑了,順勢睡在了我的手臂上。我問她為什么出來做這個,她說家里媽媽得了尿毒癥,找不到合適的腎源只能做透析,住在醫院里每天都要花很多錢,家里的親戚都借遍了再也借不出錢,只好出來做這個來錢快。
看著這么純潔美好的肉體躺在我身邊,想著她明天后天身邊也要躺著一個男人我突然覺得很心酸。我說“你可以去找份工作,去公司上班也行啊?”她嘆了一口氣,“我爸死得早,我們家就我和我媽兩個人,如果我白天要上班的話就照顧不到她了。在這里只做晚上,白天還有空可以去醫院照顧她。”
是啊,如果她有選擇應該就不會來這樣了。以前總覺得站街女就是出來賣的,為了錢出賣肉體,現在才知道原來也有不愿意只是被生活所迫。
我問她叫什么名字,她說叫小瑜。小瑜,挺好的名字,就是命不太好。
天微微亮,我回到了宿舍,主要是怕大早上回來被人看見。盡管兄弟們也偶爾去那里,但是被他們知道我一個雛也去哪里就太丟人了。渾渾噩噩地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我不由自主就站在了窗戶前看著對面那條街。心里想著會不會從今天開始小瑜也要出來站街了?她張那么好看會不會很多人都想···
想到這里我心里很別扭,很不舒服,想到她那具青春鮮活的肉體要被別人占有我心里開始出現一團無名火。我很生氣,我覺得自己很無能,為什么沒有錢?為什么不能去幫她?為什么她媽媽要生病?我想了很多為什么,也操了很多句粗口,可依舊還是改變不了現實。
我拿出屏碎了的手機給家里打電話,問家里還有多少余款,媽說沒有多少,就一萬多。我又給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打電話問他能不能借我一些錢,好哥們說去年結婚,今年媳婦生娃花了不少錢,實在借不出抱歉啊兄弟。然后我又零零碎碎借了三千塊錢,去銀行取出了家里轉給我的一萬二,拿著這一萬五我又去了對面那條街。
還好,今天小瑜沒有過來站街。那個大姐看到我立馬就笑了,說“看來我們小瑜活好啊,小哥今天又來了!”說著帶著我上了樓,小瑜看到我眼里充滿了驚喜,她臉又紅了,還是那么可愛。
我們進了房里,她緊緊抱住了我,說了句“我好想你。”我突然覺得很感動,竟然會有一個人一天不見就想我。“真的嗎?”我試探著問了一句。
她說“你來之前大姐帶了個男人上來,我說今天肚子實在疼得厲害接不了,大姐呸了一句說有兩百不賺,裝純情,然后就去找其他小妹了。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還會不會來,但是我就是一直想著你,從醫院回來到現在我就一直想著你,不知道為什么···”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她繼續說“我有點想離開這個地方,我想我不能因為媽媽生病就墮落在這里,這樣以后媽媽病好了也不會原諒我的。而且,而且···”她說著停頓了幾秒,我問“而且什么?”“而且我希望以后每天睡醒,身邊就一個男人,一個像你這樣的男人···”說著她又投入了我的懷中,我頓時氣血上涌,如英雄救美般立刻從包里拿出了一大沓錢,放到她手里說“這里是一萬五,你可以拿著先給你媽治病,接下來的我們以后再想辦法。”
我看見她眼眶紅了,于是換我把她緊緊摟在了懷中。我想以后我們就一起努力,掙錢給她媽媽治病,然后好好生活在一起。她對我說“明天我跟大姐她們說一下,晚上你來接我,我們就一起走。”我說好,心里挺溫暖的,終于我也有一個值得自己努力奮斗的女人了!
回家后我想著總不能讓別人女孩子跟著我住宿舍吧,于是我向一起工作的兄弟們打聽找到了一間廉租房,房租四百,我又厚著臉皮問他們借了錢交了房租。我想現階段的困難是暫時的,以后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找好房子我就該去接小瑜了,想到馬上要見到她我覺得很開心,這才知道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么甜蜜的感覺。
傍晚過去,她們還沒有出來站街,于是我徑直上了樓敲門。敲了很久,才有一個女人穿著睡衣睡眼惺忪地過來開門。一看到是我,她有點驚訝,問我是來找小瑜嗎?我連忙點點頭。
她說“那婊子走了。”我說“你別騙我了,她說好讓我今天過來接她的。”
“不信你可以自己進來看,東西都全都打包走了。媽的騙老娘說要過來做事,老娘給她供吃供住,她說走就走了,怎么留都留不住。”說著她推開門讓我進去自己看。“不可能,她媽還在住院,她走了誰照顧她媽?!”我開始著急,心里很亂。“她媽上個月就死了,她欠了一屁股債才過來做事想還債,才接了一個客又說不想做了,媽的這玩老娘嗎!老娘不是看她死了親媽可憐,這樣的貨色我才不想收···”
那個女人還是一直在罵,可是我一句都聽不下去。我滿腦子想著小瑜,想著她為什么要騙我,想著她到底去哪里了,想著我們還有沒有未來?我蹲在小巷子口,想看看小瑜會不會回來,或者是那個女人在騙我。蹲到第三個晚上我還是沒有看見小瑜,那個女人看著我嘆了口氣,嘲笑一般地說到“沒想到風月場上還有癡情種,哈,哈哈哈!”
第四天晚上我沒有再過去,因為借我錢的兄弟開始催我還了,媽的,之前說好三個月還的,現在才三四天就催了。可能是看到我天天不去上班,怕領不了工資還他們錢。索性,我辭職了,打算南下打工,聽說廣州那邊打工工資高,說不定兩個月就能還他了。
我背著行李包,離開了熟悉的城市,成為了一個廣漂。廣州的錢并沒有他們說的好掙,在廠里每天累死累活也就四千多一點而已,不過也是包吃包住,兩個月我就把借的錢還清了。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城市,害怕一回去就會想起小瑜,想起那個負心的女人。可我還是不爭氣地經常想起她,想起她我還是會心痛會流淚,頓時覺得自己很沒用,不像個爺們。
人們總說初戀都是難忘的,可是我這還沒戀就結束,所以難忘更多是因為不甘心嗎?
經過小瑜我也明白了,沒有輕易得到的女人,更沒有輕易得到的幸福,所以我還是得靠自己努力賺錢,然后娶老婆買房子。于是我工作比以前更賣力了,技術上有不懂的地方我去找技術人員,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和我年紀差不多也很愿意幫助我。我漸漸地發現生活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晚上我不再僅僅想著男女之事,而是會去看書、去上網學習,去認識更多的朋友。
轉眼來到廣州有兩年了,工作上我已經從車間工人提升到了技術人員,生活上我也覺得越來越充實,所以也漸漸地不去想小瑜,不去想過去的事情。
一天下班后組長說下周要帶我們去天河區開會,與一些專家研討一下技術研發的事情。我受寵若驚,想著第一次去參加這么重要的會議我好歹也得穿得像樣一點才行,于是周末約了老周去逛街。我們廠在郊區比較偏遠的位置,平時買點生活用品都是在附近的超市解決,很少會坐公交車出門到市區去逛。
不過這次還是蠻開心的,領著剛發的工資,想著都辛苦工作兩年了,好歹給自己買一身好看的衣服!原本以為帶著一千塊錢已經夠多了,可下車后隨便走進一家有英文名的店一件襯衣都不止這個數,更何況一套西裝了。老周拉著我說“這些個店里的衣服都是給有錢人買的,我們這些打工仔買不起,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那里的衣服便宜一些。”
于是我又跟著老周坐公交車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下車后我看到“服裝批發市場”六個大字,我問老周“這個服裝批發的能單件賣嗎?”老周說“能不能就看我們咋說了,我們就說來采樣版的,試試質量,說不定能成。其實外面的衣服也是從這里批發的,但這里的可便宜多了!”我想著既然能省錢就試試看吧,于是跟著老周進了批發市場。
在里面選了好幾家店都不單賣,我有點灰心喪氣,想對老周說走了算了,但老周又拉著我進了一家鋪面,說“好不容易都來了,不買不也浪費路費了嗎?再看看,實在不行咱就走行吧?”
這家店的衣服看起來還不錯,我試了一件襯衣和一條西裝褲都還挺合身的。老周看賣衣服的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姑娘,心想這個好騙,就湊過去說“老板,我們買這個衣服是想試試看質量好不好,如果回去穿了沒有啥問題的話,我們還會過來大量拿貨的。”姑娘說“不好意思我不是老板,我們老板說十件以上才能賣,一件不能拿的。”“哎呀,反正你們老板又不在,你多賣一件多賺一點提成嘛是不是?”女孩猶豫了一會,說“那你等下吧,我們老板上午去工廠拿貨了,這個點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女孩話音還沒落,一個女人踏著高跟鞋拖著一大包東西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問道“怎么啦娟兒?”“哦,老板,這兩位客人說想先拿一件樣版,問可不可以。”穿著高跟鞋的女人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我們,這一看她呆住了,我也呆住了。這,這不是那個負心的女人嗎?用句俗話說,就算是化成灰老子也認識啊!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她應該也是這么以為的吧,否則怎么會有這么驚訝的表情。老周看傻了眼,對我說“怎么著,你們兩個認識啊?”
“不認識。”“認識。”兩個人異口同聲。
“那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連娟兒也傻眼了。
“認識。”我說。
“那認識不就好了嘛,這衣服能不能給我們拿?”老周不愧是個好哥們,這個時候了還在幫我想著衣服。
“當然可以,我送給你們。”小瑜說完轉身對娟兒說“把試好的襯衣和褲子都拿兩套,外加一件西裝外套,一起打包好。”
“不用了。”“啥不用啊,包好包好,謝謝啊老板娘!”老周瞪了我一眼,轉身笑嘻嘻地對娟兒說“打包好就拿給我哈!”娟兒立馬照小瑜吩咐把衣服打包好,拿給了他。
我沒有看小瑜表情,拉著老周就走出了店鋪。“你看你這人真沒禮貌,平時看起來素質挺高的,關鍵時刻人給送一身衣服謝謝都不說一聲!”我不顧老周嘰嘰歪歪,直接把他拉上了公交車,回廠里。老周頓時明白了,他說“這種情況下不是遇見老仇人就是遇見老情人了,這是個女的又送了東西,那肯定就是老情人了。”我暗贊老周聰明。
回到員工宿舍我把衣服全都倒了出來,打算扔進垃圾桶,卻看見襯衣里夾在一張名片,上面寫著小瑜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我把衣服和名片一起扔進了宿舍樓門外的大垃圾箱,不想再和這個女人有任何關系。
可是半夜,我還是起床跑去了垃圾箱。衣服已經沒有影了,畢竟收破爛的人也不是瞎子,看著這么好的衣服肯定會收走,不過名片還是被我找到了。我照著上面的號碼打了過去,一撥通就有人接聽了。我屏住呼吸,沒有說話,心跳卻不自覺地變快了。
“是安波嗎?”小瑜的聲音,我點點頭,立馬又說了聲“是。”她說知道我一定會打電話給她,我問憑什么?她說“憑我騙過你,還騙了你一萬多塊錢。”我說“虧得你還記得哈。”她聽出了我語氣中的嘲諷,苦笑了一聲,“其實當初我并沒有完全騙你,當時我去那里是因為缺錢,是被生活所迫。我為了給我媽治病借了我們村一家人六萬多,他們說如果我兩個月之類還不起就要嫁給他兒子做媳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而且當時我為了借到錢就答應了。可是我后來才知道他兒子是有侏儒癥,我實在不能忍受自己嫁給這樣的男人所以才去了大姐那里做事。沒想到···”
“沒想到遇到了我這樣一個傻子,然后就騙了錢遠走高飛了是嗎?”我恨恨地說,雖然已經過了這么久,但是我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和傷心。
“不是,那天晚上遇見你是我人生中發生過最好的一件事。認識你后我很希望,很希望自己今后能嫁給一個像你這樣的好男人,能過上正常幸福的生活。可是我知道任何一個男人如果知道我做過這個都不會要我,所以我很想逃離。那個時候有一個老同學在廣州做服裝批發生意說我也可以過去做,可是需要投資一萬多塊,我當時身無分文所以也不敢去。那天晚上我接待你也是趕鴨子上架,不過我見到你后覺得你很善良,就想試試看能不能從你這里騙點錢,然后逃離。我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你第二天就來找我了,還給了我一萬多塊···我知道騙你是我不對,可是當時急急忙忙也沒有留下聯系方式,所以也一直聯系不到你···”
“你不用再說了,都過去那么久了,當初是我比較天真,還以為你真的就想跟我在一起了呢?”經過她的解釋,我也真正釋懷了。兩年來一直恨著一個人,記掛著一個人,卻又見不到她,這樣的日子確實是煎熬。好在我現在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這就夠了。
她說“對不起,我可以補償你,當初騙你的錢我可以加倍還你,三倍都沒有關系,只要你肯原諒我。”
我笑了笑,說不用了。其實如果沒有愛上小瑜,也許我現在還在那個四線城市渾渾噩噩地活著。因為她,我來到了廣州,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賺到了體面的工資和更有前景的工作。我覺得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讓我遇到她,拯救她,最終拯救了自己。
所以人生處處有伏筆,之前經歷過不好的事情說不定以后就成了好事。今天我總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