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春節

現在很多人都覺得春節沒有節日氣氛,可春節氣氛是什么樣的呢。

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別樣春節吧。

我小時候的春節,年二十八就跟著爸媽一起回到農村奶奶家。爺爺奶奶叔叔一家我們一家,十幾口人一起過春節。

從二十九開始就非常熱鬧。

爺爺的蜂窩煤爐子火燒的旺旺的,從農村大集上買來的新鮮的牛腱子肉肉質結實,新鮮。從井下打上來的水甘甜溫潤,把牛肉的血水清洗干凈,然后用熱水再焯一遍,徹底洗干凈,然后放上調料,用小火燉一下午,涼透后切片,配上一小碟細鹽在一旁,老少皆宜。爺爺做的牛肉以原味為主,而我更喜歡老爸的改良版——醬牛肉。提前用醬料把牛肉腌制好,然后再小火燉煮若干小時,煮好的牛肉更有滋味。

不論哪種,這些都是春節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過年一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各種吃,因為人多,每頓飯餐桌上也有很多吃的東西,菜品豐富,選擇多樣。

二十九就是各種吃的東西的前期準備工作。殺雞、宰魚、烙豆腐,提前備好大家喜歡的過年菜品。

老爸常說,“今天弄好這個,弄好那個,明天就可以安心玩了。那些個菜備好,到時候拿過來,一把拉就是一個菜。省事兒。”


到了三十,就各種開吃,玲瑯滿目的吃食,讓我們這些小孩都吃不過來。

吃飽喝足,大人們打打麻將,而我們小孩子就圍著爺爺,滿眼期待地盯著爐火上的鍋。

干嘛?

看爺爺做糖葫蘆。

爺爺家有一顆特別大的山楂樹,每一年都長很多很多山楂。

以前冬天水果少,除了蘋果桔子香蕉,爺爺家最豐富的就是山楂了。可因為它的酸,我們小孩子大多都不喜歡。

過年的時候,爺爺便會把保存很好的秋天收獲的山楂拿出來,挑選紅紅胖胖,個頭大的,清洗干凈,然后穿串兒。

在爐子上熬的很稀稠的糖,澆在山楂上,然后會輕聲呵斥一旁急切的我們,“讓開點,別燙到。”

拿到院子里一塊干凈的玻璃上凍著。囑咐我們一定要等到涼透了,糖也固定住才可以吃。

我們就眼巴巴地等著糖涼透,過一會兒就跑到院子里看是否凝固,雖然被叮囑不要拿起來,可淘氣的弟弟還是會偷偷去驗證,甚至有時也會用手指偷偷蘸一下玻璃,然后把沾到糖的手指放在嘴里嘬一下,仿佛人間美味。

我在一旁偷笑傻傻的弟弟,但我不干這事情,也不阻攔、不告狀。因為我是姐姐。

等得不耐煩了,困了,大人們會讓早點去睡,說晚上守歲。爺爺也說等我們睡完午覺起來,就可以吃糖葫蘆了。

充滿期待的去睡覺,也為了度過漫漫的等待時間。傍晚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吃爺爺做的糖葫蘆。

爺爺不是專業做糖葫蘆的,其實,從第一年開始就沒成功過,爺爺做的糖葫蘆從來不是紅彤彤的糖,只是薄薄一層透明的糖,也從來沒有凍硬過,很多時候不是拿起來可以拉很長的絲要不就是久了糖都化掉了。

即使這樣,經爺爺改良過的糖葫蘆讓山楂變得好吃起來,記憶中都是甜甜的味道。

晚上大家一起擠在大炕上看春節晚會,嗑瓜子,有時也會打麻將,十點多就開始一起動手包水餃,十一點半,女眷們開始下水餃,爸爸和叔叔就開始放煙花。

為了安全,孩子們和奶奶都被要求呆在屋子里,透過窗戶看煙花。

現在在元宵節上看到的煙花,很多我小時候家里都放過。

規模雖不及現在的大,但場面一樣壯觀。

各種煙花不停地放,一般要放半小時,各色煙花讓我們目不暇接。

十二點準時吃著水餃迎接新年的鐘聲。

十二點,我和弟弟給爺爺奶奶拜年,收壓歲錢。

吃過水餃,春晚結束,睡覺。

至于守夜這回事,從來我也沒有堅持過整宿。


初一大清早,伴著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醒來。

早早吃完早飯,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們就出門給鄰居們拜年去了,我和弟弟便在家和爺爺奶奶一起等著來爺爺家拜年的人。

因為我倆都不是在爺爺家長大,來的鄰居也大多不認識,所以只是禮貌的打個招呼,然后就各種盯著電視,看假期播放的連續劇,目不轉睛。

大年初一,大人們沒有閑暇時間打麻將,拜年來玩的人走了之后便要開始準備晚飯。

包子之類的吃食,需要剁餡兒。我們都喜歡純肉餡兒的,所以,能干的爸爸便把大塊的肉,仔仔細細剁成最細的肉糜。

和面,調另一種餡兒的,大家分工合作。

小孩子們百無聊賴,除了看電視,睡覺,似乎也幫不上啥忙。

吃過晚飯,聊聊天,早早的就睡了。因為大年初二要早起。

大年初二,換上漂亮的衣服,吃過早飯,我們便要匆匆趕到姥姥家,又是一場盛宴,一大家子人湊在一起問著各種“過年好”。

而我會在飯前趁大人不注意跟著哥哥姐姐偷偷去水庫邊,悄悄地踩踩冰、踏踏雪,甚至農田里走走看看。

當然,如果年在立春后,我是斷然不敢上水庫的冰上走的。

雖然那時候,過年似乎就是吃吃喝喝,但熱鬧無比、有趣無比。

爺爺過世后,我就對媽媽說,以后再也沒有熱鬧的春節了。

身體不便的奶奶離開了農村搬到了城里和孩子們一起過。

老家沒人了。

以后過年,基本就在自己家。第一年沒有鞭炮,人少了,菜即是做再少還是會剩下很多。

吃也變得沒趣。

再也沒有糖葫蘆,醬牛肉算是老爸的保留項目,有時候沒空做也就算了,實在是人太少也吃不了多少東西。再說,城里沒有爐火,做出來的味道似乎也不一樣。

可以放鞭炮的時候,奶奶也去世經久。我和老爸就去下樓放過一年,烏漆麻黑,寒風瑟瑟,四周高樓林立,大部分樓都黑漆漆的,讓我覺得我倆在樓下凍得倍兒傻,也聽不見樓上媽媽的歡呼與感嘆,城里的天空也沒有鄉下那般清亮,放出來的孤零零的煙花在四周高樓的映襯下,是那樣渺小。感覺也挺沒趣的。

我倆以后再也不曾去放過鞭炮,再然后城里也不讓放鞭炮了。


現在過年于我而言,不過是有個可以回家看看,陪爸媽吃吃飯,可以在家待著的小長假罷了。

還有徒增的年齡。

年味越來越淡,城里的年越來越沒意思。

有時候會宅在家里和爸媽看看電視,上上網。即使出門,逛街就是看人,去景點也是看人,烏泱泱的。大家雖然穿得光彩照人的,可總有種感覺是上街“曬”衣服。那種喧鬧遠不是過年的熱鬧,只是轟隆隆的鬧騰感覺。除了大商場,小店都一致歇業,不過是喧鬧的人群,冷清的店鋪。下午三點之后連街道都是冷冷清清的,城市仿佛都沉睡了過去。

過去年的氣氛,遠遠的沉淀在回憶中,不可追,只能憶。

爸媽盼著我趕緊成家有自己的娃,讓家里熱鬧熱鬧。

現在的年就快和平時的日子一樣了,將來我有了自己的娃,他(她)記憶中的年會是什么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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