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霸王讓元芬姐妹倆不出工,在家里耍了一天。中午的時候,劉文凱親自來到屋基灣,對蘇霸王說,“他蘇二哥,麻煩你們今天晚上去一趟我家里。”
“蘇霸王裝腔作勢地問:“請問,去您家啥子呢?”
“不做啥子,就是坐下來擺擺龍門陣。”
“我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呆自己家里,免得招人嫌。”
“她元八姐教訓小女一事,大家坐下來擺擺龍門陣。”
“噢!那您是要我去呢,還是要元芬去?”
“你們兩個人都去吧!”
“老人家!這個年年防天干,夜夜防盜賊,您叫我兩個人都去,這大晚上的,家里沒個大人咋行呢?那就要麻煩您幫忙找個可靠的人,給我看家了。”
劉文凱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就去一個吧!”
“那我再請問,您是要我去呢!還是要元芬去?”
劉文凱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就你去吧!”
當時正是農歷的八月初,天氣已經不是很熱了。傍晚時分,蘇霸王手里搖著一把扇子,哼著小曲兒朝劉文凱家走去。一路上,遇見好幾撥人,無一不替他捏把汗。
其中有一個叫劉智民的人,他是劉全的堂叔,平時跟蘇霸王很要好,他專門躲在半道上等著蘇霸王,目的就是提醒他多加謹慎,并表示愿意隨同前往。
看到蘇霸王如此輕松,急忙拉住他小聲說道:“兄弟,今天晚上為你準備的可是鴻門宴哦!我大哥請來了大隊干部,今晚就是沖著你來的,咬定你不但沒管好自己的婆娘,還縱容元芳不出工,不回家,要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蘇霸王拍了拍劉智民的肩膀說:“放心,不會有事的!”
蘇霸王就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去到了劉文凱家里。
一看,果然有好幾個大隊干部坐在那里,都沒有人說話,貌似就等他一個人。劉全為他端來板凳,蘇霸王二話沒說,輕輕地往板凳上面一坐。
劉全小心翼翼地問:“蘇二哥,元芳咋沒跟你一起回來呢?”
蘇霸王沒吭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低著頭走開了。
不一會兒,羅氏又哭又鬧地說上了,“我一向尊重你,認為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原來你這么壞……”劉文凱連忙勸住了她。
這時,大隊長王銀富說話了,“蘇xx同志,為啥子就你一個人來呢!你家元芬呢?”蘇霸王沒出聲,目光轉向了劉文凱。“沒得事!她蘇二哥一個人來就行了。”劉文凱解釋道。
“元芳是當事人,按理說是必須到場的。”王銀富繼續說道。
蘇霸王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到王銀富跟前,很禮貌地說,“王大隊長,這個我就不曉得了!您問我,我問哪個呢?”說完,輕輕退回座位。
“她在不在不重要,有她蘇二哥在就行了。”劉文凱補充道。
“那我們就開始吧!一個一個來,不許掙更不許吵。你們兩家人,只要把話說開了,以后還是親戚,打斷了骨頭,筋不還是連著筋嗎?大家就當是坐在一起擺擺龍門陣。我可把丑說在前頭,哪個要是敢帶頭吵鬧,就對他不客氣!”王銀富拍了拍桌子。
劉玉芬略帶哭腔地說,“我和別人說話,她就說我罵她,就跑來打我。還有她姐姐,她們兩姊妹聯起手來打我一個人,我現在頭疼,腰也疼,渾身上下都疼,我不能出工了,要給我負責工分!”
接著,羅氏兇巴巴地說:“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從小到大,我自己都舍不得打她一下,憑啥子給她們打?還罵我的女兒是潑婦,以后沒男人要!元芬呢?她怎么不敢來?必須當眾給我家玉芬道歉,端茶倒水,把她服侍到身上不疼了為止。不僅要負責賠償醫藥費和營養費!還要負責每天的工分。”
劉文凱清了清嗓子說:“元芳來我們家幾年了,我知道的,這娃兒膽子小,要是沒人唆使她,她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
他停了停繼續說道,“小女無禮,她二嫂教訓得是,我只是希望,蘇二哥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家元八姐,她憑啥子打我家小女?”
在場所有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了蘇霸王。
蘇霸王恍然大悟道:“都說完了?該我了?”
王銀富點了點頭:“該你了,說說你的意見吧!”
蘇霸王看了看劉文凱,又看了看羅氏,不急不慢地說,“我當然有意見啦!我意見大了去了。首先,這門親事是你們找上門,托我幫忙介紹的。我當初就覺得劉全身體不好,這不,結婚幾年了也沒為你們添孫子?你們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說元芳嘴巴厲害,又沒本事,啥子都不懂,啥子都不會,你們吃虧了!你們二老當初可是拍著胸脯向我保證過的,要把元芳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的。你們捫心自問,你們做到嗎?廢話少說,就事論事,你家女兒欺負她嫂子,誰也管不著,誰叫她嫂子沒本事?我只想請問在座的各位,她劉玉芬憑啥子欺負我家元芬?你們四處打聽打聽,我家元芬平時招過誰惹過誰?她為啥子要打我家元芬?我家元芬今天在家里睡了一天,水都沒喝一口,還是我服侍她的,實在是不能前來服侍你家大小姐!”
蘇霸王停了停,接著說,“至于服侍、工分、醫藥費、營養費這些,在我看來,統統都是些小事,我全當她運氣不好,被瘋狗咬了一口!”
蘇霸王目不轉睛的盯著劉全,所有人都跟著把目光轉向了他。蘇霸王義嚴肅道:“劉全,你給我聽好了!你作為一個男人,自己的婆娘一天一夜沒回家,你可真沉得住氣,我真替元芳感到不值!這門親事也是我當初一時心軟,幫你介紹了,怪我多事!是我害了元芳。你這樣對她,試想一下,昨天晚上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咋個對得起她死去的父母?事到如今,說啥子都晚了,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只對你提一個要求,你當初是咋個把元芳娶到你家來里的,現在就咋個給她送回去。當初有哪些人在場,你一個都不能少,統統得給我請到場。你要是不給她辦得妥妥當當的,我饒不了你!”
劉全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王銀富起身左右掃了一眼,問道:“劉全,你家茅房往哪邊走喲?”
劉全領著王銀富出去了,現場一片寂靜。接著劉文凱起身走進里屋,緊跟著羅氏與劉玉芬也先后跟了進去。好大一會兒,劉全領著王銀富回來了。
王銀富坐回了之前的位子,咳嗽了兩聲說道:“劉全,該你了,說說吧!你打算怎么辦?”劉全快步走進里屋,拉著劉玉芬的左手,兄妹倆一起并肩走到蘇霸王跟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蘇二哥,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對不起元芳,還有您和元八姐。我們是真心給您道歉的!懇請蘇二哥大人大量,看在我們都還年輕的份兒上,再給我和小妹以及我父母一次改正的機會!我們這就去把元芳接回家來,保證以后好好跟她過日子!”說完,兄妹倆轉身邁出了大門。
“慢著,你只能代表你本人,其他人呢?”
劉全立刻轉身跑進里屋,領著劉文凱和羅氏來到堂屋。劉文凱與羅氏滿面賠笑地走到蘇霸王跟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蘇二哥!不說了,啥也不說了,我這就叫玉芬隨她二哥去,把她二嫂接回家來,以后看我們的表現!”
蘇霸王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語氣:“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劉文凱向劉全使了個眼色,劉全轉身與劉玉芬一起出去了。
沒過多久,兄妹倆高高興興地與元芳一起回來了。劉全與元芳一起走到蘇霸王跟前,兩人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蘇二哥,我們回來了!請蘇二哥放心,我們以后會好好商量著過日子!”
蘇霸王看了元芳一眼,一副恨鐵不成剛的語氣說道:“希望你們說到做到!”隨即起身便走。
劉全緊跟著追了出去,“蘇二哥請留步,吃過晚飯再走!”蘇霸王沒應聲,繼續往前走去。
元芳也追了出來,“蘇二哥,這么晚了,還是吃過飯再走吧!”
“不用了,早被你氣飽了!”
劉全轉身跑回屋檐下,抓了一把稻草,與元芳一起點燃稻草,跟在蘇霸王身后,把他送回了屋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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