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然第一次遇見顏輝,是在高二那年返校途中巴士車上,開車前檢票的時候,安然才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了,可惜那時的手機還沒有如今那么多功能。正打算下車回去拿錢的時候,她的胳膊肘被誰輕輕碰了一下,同時一聲清脆干凈的男聲"同學,車費我幫你付了"。安然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到一位穿著同樣校服的男同學,長得很好看,眉清目秀,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那一刻,她臉紅紅的,不敢正眼看他。她說了聲謝謝,并記下了他左胸前別著的校牌:0702班顏輝。
第一次,安然帶著車錢去2班找顏輝,打算還上這個人情,卻被顏輝禮貌的婉拒了。安然看著眼前的顏輝,陽光帥氣,溫文爾雅,心底有一種叫做喜歡的情緒在慢慢滋長。
之后的每一次,安然總是假裝路過顏輝的班級,她其實只是想去看看他。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總能想到辦法接近這個人。通過同鄉這層關系,安然跟顏輝交上了朋友,經常玩在一起,漸漸的她成了顏輝口里的小妹。
顏輝叫小妹也叫的順口,對待安然也真像對待妹妹一般自然親切,也曾有人對他們的關系進行調侃,可都被顏輝給擋了回去。安然也掩飾得很好,沒有讓人看出她喜歡顏輝的事情。
她很喜歡跟顏輝待在一起,覺得很舒心。他也老是找她玩,騎自行車載著她去看風景極美的地方,給她買早飯,記得她生日,記錄她的心情。他們倆從不談情也不說愛,就這樣像兄妹一般相互陪伴著。
【2】
直到有一天,故事因譚展跟安然的表白而改變了走向。譚展是顏輝最好的哥們,安然自然是認識的。
譚展是個大家口中公認的好男人,對安然無微不至不說,還溫柔體貼。自從認識安然以來,眼里心里都是她,左一句安然喜歡,右一句安然不喜歡。對于安然從來都是老老實實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沒一句怨言。
而安然除了經常跟譚展一同出入在學校的小賣部,食堂和宿舍門口之外,一直沒有明確答應過譚展,做他女朋友。但是,大家都認為他們倆理所當然是一對。可無奈的是,在安然心里怎么也說服不了自己和譚展在一起。她期待的那個人從始至終只有顏輝一個人。
后來,安然跟顏輝相處起來,總覺得不自然,不知是因為身邊多了個譚展,還是顏輝有意無意的漸漸疏遠。他們之間的話也慢慢變少了,有時候就算狹路相逢也只是相視一笑,然后各自走開。
【3】
他們快畢業的時候,大家忙著拍畢業照,忙著寫畢業留言。安然忘記了當初選擇寫畢業留言本的理由,或許只是單純想要記住三年以來與同學之間相處的點滴,即使以后大家斷了聯系,往后回想起來依然溫暖。可是幾年后的她才明白,那些終將發黃的精美紙頁始終無法挽留住那注定被遺忘的記憶。
等大家寫完,安然把留言本交給了顏輝,這是她思考了一晚上的結果。他想以這樣的方式,看看顏輝會對她說什么。她做著最后的努力,期待在他的留言中能找到顏輝也喜歡自己的蛛絲馬跡。
然而,"祝:小妹和譚展白頭偕老,恩愛永長"幾個大字赫然紙上。安然,看著那幾個字,苦笑起來。默默的把那幾頁給撕了,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頓時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笑話。
她曾經在心里埋怨過他們三個之間的關系,可又不知道在自己到底在怪什么,怪譚展喜歡自己,怪自己喜歡顏輝,還是怪顏輝不喜歡自己。只是這些理由想來想去都覺得無理又無趣。
畢業那天,顏輝給安然打電話,當時她們班在ktv里狂歡。她接起電話,電話里聽見顏輝含糊的說了句什么,安然沒聽清,當她走出包廂,電話便掛掉了,這句沒有聽清的話,安然在后來很長的日子里一直在腦海里回放猜想,就算到現在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畢業后,安然和譚展斷了聯系,這段關系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一個努力想靠近,一個拼命想逃避。在感情的世界里,永遠沒有恒等式,你喜歡他,不等于他就非得喜歡你。安然對譚展沒有愛,所以譚展注定擠不進她的世界。只是關于,他們后來怎么又恢復到普通朋友的關系,這說來就話長了。
【4】
許多年前的那些事,到如今也只不過是一起記不清過程的事件。而許多年后,那些與之發生過故事的人,也都會被時間的洪流沖刷著往前走。
這之后,安然再一次見到何顏輝是在六年后的某天,在商場里,安然看見顏輝和一個男生一起,她下意識的想躲開來著,卻被顏輝叫出了名字。她停下來,傻傻的看著他,咧嘴一笑說了句,好久不見。她不懂自己為什么過了這么些年,看見顏輝還是會緊張。
她看著他往她這個方向走來,這久違的一幕差點讓安然流出眼淚來。顏輝還是她喜歡的樣子,只是皮膚黑了些,個子高了些,看起來多了些許滄桑感。
顏輝,指著身邊的那個男生,大方的向安然介紹到,我男朋友阿旭。驚得安然頓時就犯傻了,雖然也曾聽到過關于顏輝的閑語碎語,但她都當做是別人的調侃,如今聽他如此坦誠,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于是略帶夸張的口吻說:“好帥呀”。人來人往的商場,安然的心里卻寂靜無聲,孤單的感覺在此刻被放得無限大,不知名的情緒也顯得特別強烈。
顏輝見安然的樣子多少讀到點什么,或者說他已經見慣了別人對他的各種猜想,已經習以為常了。他語氣溫和平靜,微微笑了一下換了個話題,譚展還好嗎?安然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晃過神來,繼而點點頭說,挺好的,快要結婚了。還沒等她說完,顏輝打斷了她的話,那挺好的,恭喜你們。她沒想到他會把話題結束至此,她想補充一句,新娘不是我。可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匆匆寒暄了幾句后,顏輝帶著他的男朋友離開了。
【5】
安然就這樣看著這個她在心中暗戀了八年的那個背影靠著另一個背影漸漸遠去。沒想到這段沒有說出口的愛戀,會以這樣的方式畫上句號。一直以來,安然都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夠漂亮,不夠優秀,還有點傻氣,所以不能站在他身邊成為與之匹配的人,于是想,站在他身后做他口中的小妹便心滿意足了。卻原來自己曾經喜歡的男生和自己一樣也喜歡男生,想想,都不知道該去責怪誰。
雖然感覺像是被命運戲謔捉弄了一番,可是到了那一刻,安然才像個傻瓜一樣釋懷了所有,反而充滿著感激。或許那些曾經的過往,在這一刻都可以格式化了。也許愛從來就不分性別,也不論男和女,只要感情是真的,還有什么不能被原諒呢,我們也只是愛上了某人而已。
以后的以后安然再也沒有跟誰提起過這些陳年舊事。就讓那些曾經掙扎在夢魘中的寂寞和荒蕪,最終都交還給時間,慢慢淡漠吧。
或許總有些不甘的期愿,磨不滅的情感,要止于唇齒,掩于歲月。然后像大多數人一樣,懷著一些遺憾,藏著一點回憶,在彼此看不見的時空里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