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阿來來敦煌了,并且有一場和讀者的見面會。
聽到這個消息,心情振奮,多年的心愿要實現啦。
? ? ? ? ? ? ? ? ? ? ? ? 一
阿來,生于1959年,藏族,當代著名作家。
初次看到阿來的文字,是他獲得茅盾文學獎的長篇小說:《塵埃落定》。我看到消息,是兩千年。
記得當時立即就去新華書店,買了一本合訂本,其中有三部獲獎作品,字很小。另外兩部分別是,王安憶的《長恨歌》,張平的《抉擇》。
首先看的就是《塵埃落定》。咋看之下,一下就被他的語言吸引住了。那是沒有經過污染的,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套話,而是發自內心的獨特語言,他給我打開了,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另一個民族___藏族生活,毫無疑問,它的吸引力超乎想象,如同地震,使我到了不看下去不行的地步。其實,那之前,也斷斷續續地,閱讀了一些中外名著。但對它,有一種特別的摯愛,一卷在手,真的是愛不釋手。那發生在藏區的一切,天空,云朵,草地,牦牛,羊群,駿馬,高山,冰雪,土司,奴隸,成片的罌粟花開。阿來用別具一格的文字,寫出了他們完全不一樣的價值體系,世俗生活,它離我們那么遙遠,卻充滿了吸引力。讓人覺得,那簡直就是一副打開的歷史畫卷,當你猝不及防的看到,萬分驚訝于他們的天真,懵懂。他們的相去甚遠的生活習性,待人接物,甚至于他們的信仰,思維方式,千年傳下來的山川河流,天地萬物。
可以說,那是一溪清流,叮叮咚咚,流過我愛著的書,如朝露般晶瑩,如石榴般鑲嵌在心里,久久不能離去,淡化。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斷回味,在沒有人可以探討的日子里,獨自去咀嚼,消化,那種清新的語言美,說不清也道不明,只能獨自消解,吸收。
我也好奇,一個藏族作家,年齡也并不大(41歲),何以有如此功力,寫出這么具有厚重歷史感的長篇。
較之王安憶的《長恨歌》,老上海,弄堂,生活遭際,細膩絢爛的筆觸,一個女人40年的情與愛,是那樣的不同。
從此,我喜歡上了阿萊的文字。
也覺得,差別如此大,見面的機會幾近于零。
? ? ? ? ? ? ? ? ? ? ? ? ? ? ? 二
促成這次見面,源于“2017一帶一路媒體合作論壇”在敦煌的召開,阿來是被隆重邀請到的著名作家之一,同時被邀請的還有丹增,陳建功,吉狄馬加,葉舟,郭文斌等著名作家。
可是,我們在寬廣明亮的圖書館,舉行的見面會上,他一開口,就是:我是到敦煌來學習的。
充滿智慧的講話以及交流,讓我對他,再次刮目相看。
有些寫作者,拙于在大眾面前陳述,習慣用筆下的文字,講述,記錄。而他,那一種氣定神閑,侃侃而談,讓我分外高興。特別是他的平易,誠懇,在場的人都深有體會。是有內涵的人,自信就洋溢在臉上。平和地和敦煌的文學愛好者,讀者,進行了溝通交流。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我特別選了前側靠近的位置,希望自己不要漏聽他的講談內容,那怕一字一句,對我來說,實在太難得。
在看似隨意的談吐里,有重點的講了以前我們不知道的一切。
比如,他的家鄉四川成都,在1月份有一個絲路精品展,每天有上萬人在參觀,一般的展覽活動,這里經常有,為什么這么多人,在看這樣一個展覽,是什么刺激了四川人的認知神經,他前后也去了三次。
當然是帶著問題,他讀了一些資料,后來明白了,絲織品,四川自古就有,而成都離絲綢之路的起始點長安很近,絲織品做好之后飄洗,過去手工作坊,統一出售。和其他商品,在絲路上買出賣進,一直有貿易上的往來。后來,明清之后,絲路衰落,四川的絲織品,出不去也進不來,才使行業衰落了。就此,他曾寫了一篇文章《蜀地重光》。而今年展出的絲路精品,殘片上就有蜀地、蜀錦字樣。
還有一個細節。通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國的佛教,過去,人們把世界叫做天下。世界這個詞,是從佛經中翻譯過來后的叫法,而天下是有限的,世界,則更廣大,無邊。
一般來說,貿易的繁盛,也帶來文化的繁盛,各種文化,民俗,交融,碰撞,戰爭,使其煥發生機和光彩。
我聽著這些新鮮的知識,獨特的觀點,從睿智的、豐富的著名作家阿來口中,一一道出,滿心歡喜。也越發感到,自己的孤陋寡聞,學識淺薄。
之所以能持續寫出,那么多大書,《格薩爾王》,《空山》,《蘑菇圈》,還有近期的《瞻對》。絕對是厚積薄發,非一朝一夕所能做到。他閱讀量的寬與廣,思索的深與遠,成正比關系。
他口吐芬芳,令所有聆聽者全神貫注,如我般,生怕漏掉一個字。整個燈火輝煌的大廳,安靜得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
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善于思索的人,大量的閱讀者,是一個文學的有心人。他曾主編的《科幻世界》,是世界上發行量最大的科幻雜志。
2013年9月10日,阿來和著名作家莫言,蘇童,劉震云簽約“騰訊文學”文學大師團。
我,聽著他的講述,觀察著,思索著,哪里生出的能量,讓他如此游刃有余。一個優秀的作家,又是雜志主編,做文化產業,尋找典籍,靜心閱讀,不斷的豐富自己,在不斷探索中,體驗生命的不同歷程。
? ? ? ? ? ? ? ? ? ? ? ? ? 三
到提問環節,我一塊來的伙伴,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著名詩人顧城,海子,他們都以那樣的方式結束了生命,她為此困惑,問阿來就這個問題,他怎么看?
阿來略一沉吟。先說這個問題,他不大懂。他講了這樣一件事,今年初,有個機會去南美,他選擇了去智利,那里是詩人聶魯達的故鄉,他喜歡聶魯達的詩,在路上做功課,就把他的《詩歌全集》讀了一遍。
相信大家知道,聶魯達在很年輕時,寫了一本著名的愛情詩,中間有情感的,也有肉體的東西。但他很快轉移了目標,向更大的空間,轉而向社會,歷史,生活延展,幾乎寫遍了南美大陸的歷史文化,非常好。
其實任何人的寫作,從一開始,都是從個人生活中寫起,很狹窄,但你必須走向廣大,慢慢的向外,向大的方向發展。
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所以對他來講,他讀書,讀附合自己想法的書。寫詩的人,不能把自己,長久困在一處,那樣久了,會出毛病的,而文學,最終使我們寬大和健康。
我非常贊賞他最后的那兩句話,他如同指路明燈一樣,給我打開了一條,更為敞亮,寬廣的道路。
他的回答引起了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他教會我們,用陽光的心態去寫作,去生活。
? ? ? ? ? ? ? ? ? ? ? ? ? 四
這次阿來到敦煌之前,就想多看一些資料,結果,搜集起來,這方面的東西不多,除了地方志之外,就是斯坦因的日記,發現藏經洞,法國人伯希萊的考察筆記,這方面記錄不多。記載更詳細的少,有科學認知的也少。
他只找到兩份資料,一是林則徐流放新疆時的全部日記,林則徐有記日記的習慣。以前,他讀過一遍,這次又重讀了,行走在河西走廊這一部分。
還有一個楊振興,當時任民國時期北洋政府委員,委派他調查新疆稅收少的情況。一個搞財政的官員,從蘭州雇一輛車,一路走過,每天記日記,他也有這個好習慣,他從中得到好多信息。
非常珍貴的記錄。
阿來認為,現在的寫作者,過于把自己當做社會的一部分,當然,這是一種風氣。他說:不說表達,只說記錄,日常的記錄,同樣反映生活,時代。尤其是現在,在發生著特別大的變化,只要忠實的記錄下來,也是有用的。
他期待,五年后再來敦煌,希望看到更多的,敦煌大家寫出的東西。
因為他們的時間安排,非常緊湊,所以只有一個小時時間,分享,互動。
但是,我覺得,收獲特別大,關于秩序,關于寫作,記錄,思考,關于健康。以及發生在敦煌這一塊土地上的歷史,現在,和將來,都是可以大書特書的,只要靜下心來,一步一步。
我素來敬重阿來先生,得以在我的故鄉敦煌遇見,聆聽他的講話,是平生大幸,我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未能參加者,和我一樣喜歡阿來文字的人,愿你在寬大的環境,健康的寫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