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晚飯后,你們又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爸爸抱怨你在公共場合對他大呼小叫,不尊重他,讓他顏面掃地。
你罵他不知道心疼人,明明抱著侄兒已經很累了,卻還要催你快點趕路。
爸爸說你太自以為是,一生都要強固執,不愿意聽人半句勸告。
你罵爸爸毫無責任心,自私自利,心里除了自己沒有別人。
…………
爭鋒相對,唇槍舌劍,據理力爭,陳年往事,恩恩怨怨,發誓賭咒,從你們的嘴中一一射出來,是啊,你們太熟悉彼此了,知道對方的死穴和痛處在哪里,一下子就能把對方刺激得暴跳如雷,謾罵聲越來越大,肢體語言也隨之活躍,漲紅著臉,拍著桌子,詛咒著,如同刺猬般將對方扎得體無完膚。
有誰會相信這是兩個加起來130歲,在一起生活了快40年的夫妻在吵架。
兩歲多的侄兒嚇得哭起來了,這可憐的孩子竭力捂住你的嘴,想要阻止這場戰爭,可是你吵紅眼了,狠狠的甩掉他的手,繼續戰斗,我默默的抱起孩子走到外面安慰他,哄他。
自始至終,我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關注和擔憂的眼神也沒有,我如同不存在一般,陌生人一樣,冷漠無情,無動于衷,甚至連陌生人獵奇的眼神也沒有。
是的,我太熟悉了,這就是你們婚姻的常態,這也是我三十多年人生中最熟悉的一幕。
我在你們年復一年的爭吵中慢慢長大,漸漸麻木,從記事起的害怕,擔憂,恐懼,壓抑,懷疑,漠視,到麻木,我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現在的我已經心硬如鐵了。
我不愿意評判你們誰對誰錯,我沒有這個能力,你們爭論了快四十年都沒有結論的事情,我怎么能弄得清楚呢?
不是沒有勸解,不是沒有哀求,不是沒有眼淚,也不是沒有耐心,只是最終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高三那年,緊張的學業已經讓我喘不過氣來了,每個周末難得的半天假期,還要面對你們歇斯底里的爭吵,我只想逃離,可我逃無可逃。
終于有一天,我平靜的打斷你們的爭吵說:“不要吵了,你們離婚,我和弟弟,你們一人帶一個。吵了這么多年,也不累。”
你們愣了一下,你隨即說:“要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孩子,我早就離婚了。怎樣,你翅膀硬了,也管起大人的事情了?”
我笑了:“不需要為了我們,離婚了,你們就不再吵架了,我會快樂,真的。”
如果早些分開,你們會不會已經找到了更適合彼此的那個人,不再活得那么粗糙生硬,那么痛苦煎熬,那么,你們的晚年也許會呈現美麗的溫情。
如果早些分開,你們會不會過著也許不溫馨但至少平靜的生活,你們會不會變得更加樂觀豁達一些,你們的臉上也不會有那么多痛苦的印記。
如果早些分開,我對婚姻的看法也許會不一樣,不會缺乏安全感和信任度,我的家庭婚姻是不是也能經營得更美滿幸福一些。
如果……
可是,沒有如果
也許你們的婚姻開始就是個錯誤,可為何還要一錯再錯!
誰能告訴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