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產豐富社會穩定獨生子女居多的現代家庭,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的寶寶已然不多了,而小澤的出生就是向世人宣布他的特立獨行,不僅不按規定時間出生還吃到了“百家奶”。或許是湊巧忘記或許是醫療水平有限或許是醫生的素質問題或許單純的因為我的愚鈍,并沒有大夫告訴我早產媽媽也有母乳,而我也真的以為時間沒到就沒有。小澤太小在溫箱,我在病房一直未見。
危機出現在麻藥過后,澤爸火急火燎的告訴我“娃餓了沒有奶吃”
“怎么不去買奶粉?”
“大夫不讓吃,說娃太小只能吃母乳,不能吃奶粉”
“那怎么辦,我沒有奶”
“我出去借點”澤爸走了,留下病床上不知所措的我,想著這么大的醫院這么多產婦肯定有人有母乳,澤寶寶情況特殊應該會借到。不久澤爸歸來說“借到些奶,娃一口氣咕咚咕咚的喝完,可是太難借了,好多人都不愿意,要不就是吃奶粉的”說實話當時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吃了這頓還有下頓的問題,完全忽略掉了娃娃小吃的少餓的也快的問題,竟然還打著如意算盤想能借到幾天的量,現在想想覺得自己真可笑,蠢到家了。短暫的休息后,小澤同學又餓了,澤爸不得不再次出去借奶,我的心也隨他而去,時間過了好久,澤爸沮喪的出現在我面前“沒借到奶?!”心像被人狠狠地糾了一下,說不出的酸疼。“大多數人看到我出現在門口就直接把門關上,進去借也沒人理,中午愿意借的人也不愿意了”澤爸解釋說。是啊,母乳不僅對小澤重要,對任何一位寶寶都是寶貴到一滴也不愿浪費的,沒有奶,小澤怎么辦?所幸奶奶外婆也加入了借奶小組,人多力量大,這次終于借到了。有了前面兩次的經驗,在小澤同學餓之前,爸爸奶奶們就出發借奶,可這次顆、粒、無、收。
退無可退,我決定親自出馬,給認識的剛生產不久的寶媽們打電話。就在此時此刻我才感受到澤爸的困窘和尷尬,對于借點母乳這樣的請求,身為母親的我面對親朋好友感覺那么的不好意思不知怎么張口,澤爸竟然借!了!大!半!天!悲傷席卷而來,還有一絲希望,臉上生硬的擠出點笑容,趕緊低下頭撥打電話,生怕澤爸看出我的悲傷。天公不做美,平日奶孩子的媽媽們因為過年回家的回家,走親戚的走親戚,通通都不在,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感覺整個人生都不好了。
突然想到一位正在奶孩子的好友,離得也不遠,快快給她打電話,然而得到的回應卻是剛給孩子斷奶,才剛剛滿月的寶寶怎么舍得斷呢,不夠吃老是哭,奶粉母乳混養,可是我只要十幾毫升娃娃小吃的少,雖然斷了可是十幾毫升應該有吧,可以讓澤爸去取,你就在家里待著,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一邊苦苦哀求一邊告訴她母乳的各種好,希望不要斷,希望能給小澤要到一口糧食。但最終,我和她,被隔在一口奶中,無法跨越。失望之極,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如果說小澤的早產是上帝向我扔了一塊石頭,那么母乳喂養則是給我扔了一座石頭山。強忍著眼淚給認識的好友挨個打電話問周圍有沒有奶孩子的寶媽,夜已深,只聽見兩個細小的聲音在病房里苦苦哀求。
突然有友人回電話說給她醫院的姐姐打電話問了問,說這種情況是有母乳的,巴拉巴拉,掛電話時已經淚流滿面,絕地逢生說的就是這樣的處境吧,感謝你我親親親愛的朋友,你把希望給了我們全家。澤爸當即回家取吸奶器,大半夜的開始艱難的吸奶過程,抱著肯定有奶的信念,希望奶水快快下來,然而并沒有,精疲力盡之后,我們都睡了,并不安心。一夜無奶,小澤一夜未吃,不知小小的他如何安眠。
第二天一大早,澤外婆來,發現有奶的寶媽但并不樂意借“去買張超市卡雞蛋牛奶,想吃人家的奶,還不去看看人家”澤外婆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最終借到了,表示有多余的可以過來擠,總算可以有片刻的安心,可我還是沒有奶水。繼續吸。小兒吃奶猛長,爺爺奶奶們依然在奔波,四處借奶。 兩棟大樓那么多病房,我不知道她們是怎樣走下去的,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煎熬。繼續吸奶,肯定有,我只能這樣鼓勵自己堅持下去。轉機出現在吸奶第三天的早晨,睡醒奶漲的要命,小澤依然在溫箱,疼的吸不出來,喊來護士,開奶。那種疼痛據說比生孩子更疼,眼淚直流,但更心疼的是奶。午后大姐大來電本來是想分享喜悅,結果卻是一頓狠批,是的,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逃避面對我那早產的小寶寶,雖然在第一時間已經下床活動,但卻沒能去看小澤同學,無法面對自己,無法面對小澤,大姐大的話字字穿心,擊中要害,淚崩。晚上終于吸出十來毫升奶,歡呼著讓澤爸送過去,卻仍然不敢見。第四天,小澤轉入普通病房,早飯完畢,告訴澤爸去看小兒。雖然一路說笑,可心里忐忑,他會是什么樣,還未生時想了一萬種小兒出生的美好,偏偏都不是。進病房,抱孩子,默默流眼淚,小家伙,奶來了,開飯了。
到今天為止,母乳喂養15個月,斷奶,以后吧。
謹以此文感謝那些素未謀面的寶媽們,幫我們渡過了最初的奶荒,好人好報,媽媽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