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七月份,早市上六點多就已經熱鬧非凡熙熙攘攘,人流攢動摩肩接踵了。
攤位上的新鮮蔬菜水果琳瑯滿目應有盡有,讓人們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光鮮亮麗嬌嫩欲滴,甚至露水還在上面翩翩起舞,撩撥著來來往往的人們的強烈的購買欲,真有一概收入囊中的欲望,一大早的艷遇伴隨著人們一天從早到晚的好心情!小商小販一個個興高采烈精神抖擻,眼睛也如露珠似的熠熠發光,充滿善意又不失狡黠的掃描著、打量著從攤位前路過的行人,生怕錯過到手的生意。多年的買賣經驗練就了獵人般的敏感神經或觸須,動用全身的感官神經捕捉稍縱即逝的獵物,無論男女老幼高矮胖瘦,無論你是近在咫尺還是遠在十米開外,無論從你游離左右的眼神,無論從你的腦袋的升降起伏,無論從你的手勢的忽東忽西,無論從你踟躕徘徊的腳步,無論從你似有意無意的語氣,哪怕是語調的高低頓挫,商販們都能警犬似的嗅到你身上采購的氣味,抑或儼然是心理學家揣摩你的需求心理,商販們的精明之至,令人們嘖嘖稱奇嘆為觀止,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得不承認折服時勢造英雄,術業有專攻。
——這位大姐,您看看多么嫩的韭菜呀,從自家地里剛剛割的,純綠色純天然,哪有這么鮮嫩的紫根韭菜呀?!
一個賣韭菜和芹菜、黃瓜等的老太太,坐在凳子上,梳理著一小把韭菜,一邊捆綁一邊看著眼前盯著韭菜的中年婦女說到,其實,老太太明顯大她足有二十來歲,緊抿著的、鑲著一口假牙的小口,猶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說著討人喜歡的話。降低輩分就和蹲下身子來說話是一個道理,這是經商的不成文約定俗成的規矩!
——這一捆多少錢呢?
中年婦女,白白的胖胖的臉蛋兒頃刻間通紅,紅透了耳朵根,染紅了又短又粗的脖子上金燦燦的金項鏈,估計,輩分陡然升級,讓她措手不及猝不及防,明顯的手足無措,低著頭諾諾的問道,好像生怕別人聽到似的。
——大姐,賣給你兩塊錢吧,也快收攤了!
這個老太太快人快語,套近乎對她來講輕車熟路,流露出和她非常熟悉的意思,顯得自然和爽快,實際上,她倆既不沾親又不帶故,實際上,她賣給誰都是兩塊錢!
——你看,這幾捆都有些老了,干脆一塊一捆得了!
中年婦女用戴著金鐲子的右手,指了指跟前的兩捆韭菜,不容商量的口吻也顯得非常爽快,討價還價透著買主的老道,沒有絲毫甘拜下風的意思。
——那可不行!這還老?!你看看,都能掐出水來!
老太太斬釘截鐵!她心里非常清楚“抱憾是買主”這一買賣中慣用的伎倆。
——你要是誠心買,我就不打謊價,大姐,有商量嗎,干脆點吧,三塊錢二捆吧?馬上就撤攤了!
老太太用不大的三角眼,瞥見她要轉身走的樣子,迅疾甩出了這句話,表情也不像剛才那么堅決,商量的口氣脫口而出。
那個珠光寶氣、濃妝艷抹有些妖冶的中年婦女,在老太太的話音未落已經轉回了身,看得出她也實心實意想買這難得一見的紫根韭菜,欲擒故縱也是《孫子兵法》中重要的一種嘛:
——這還差不多,做買賣要講究靈活多變,薄利多銷嘛!我也是干脆不磨嘰的人,要不這樣吧,你剩下的三捆我都要了,五塊錢三捆吧,為什么非得三塊錢兩捆呢?!
她,慷慨大方揮金如土的貴婦人的形象,此時此刻猛的表現出來,著實讓人刮目相看,就連旁邊的人也都愣住了,眼神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就更別說這個老太太了,雙手立即接過了遞過來的五塊錢,同時本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交易規則,她把剩下的三捆韭菜塞到了貴婦人手里,速度之快令人瞠目驚舌目瞪口呆!
貴婦人拎著三捆紫根韭菜,如獲至寶心滿意足的揚長而去,老太太顯得非常老成持重,若無其事的打點著戰利品,嘴角掠過別人不易察覺的笑的痕跡,最終,她還是禁不住樂出聲來:這一大早,收獲頗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