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驗室Love Building出門向西,正對面是田徑場。無論下雨或是晴天,田徑場上空開闊,總是一副舒心場景。跑步、踢足球,還有各種詭異家庭活動,常常再此舉辦。我們的生活,就是在從田徑場東側走過時,欣賞,回頭。
左拐是去體育館、健身房,右拐便是草坪,以及環繞草坪的加楊。體育館、田徑場、大草坪由南至北依次排開,每天陽光落下來的時候,總有一種回到清華的感覺。加楊的風聲很猛烈,有時候會突然掉下一根樹枝,嚇壞小姑娘。
每天走過的人行道,位于草坪和田徑場之間,滑板男孩說著“Excuse me”才能一路同行,而騎自行車的人總是小心翼翼。最近因為修路的緣故,熱情工作的大叔天天出現,塵土并不飛揚,大部分時候甚至聽不到動工的聲音。
人行道在田徑場盡頭右拐,已經深入到學生公寓腹地。一路上有洋水仙、木蘭花、?丁香花、橡樹、鵝掌楸,能夠分辨出來的有這幾種,其他的不知名的植物,遍布宿舍區各個角落,似是人為,似是自然。
右拐走到第一個岔路口,是校車的??康攸c。每一次穿越這個岔路,總要小心地看看身后的校車有沒有向著自己撞過來,司機爺爺奶奶總是霸氣得很,一輛十幾米長的公交車,似乎分分鐘會把行人壓成肉餅。不過事實證明,我是被害妄想多了。
過了岔路口,穿過幾棟宿舍樓之間,上上下下地樓梯和洼地,還有長滿漿果的高大灌木。雨天里校園的排水太好,小河流淌一般,讓人以為置身在威尼斯,非得要劃著小船才行。沖壞的草坪里會爬出一只只蚯蚓,我是很害怕的,只敢抬著頭,快步向前走。下雨天氣里打傘根本沒用,最后還是一身濕淋淋。
宿舍區的北面,是造紙系。每一天回家的路,要從這里穿越十街(10th Street)。十街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車輛來往頻繁,而紅綠燈更多,導致道路擁堵,?行人絲毫沒有過馬路的機會。有時候看見兩輛轎車之間的縫隙,只能一手甩著飯盒,一手按住書包,飛快地穿過馬路。當然,也有被警察抓住的可能性。
穿過馬路之后,十街北面便是臭名昭著的Homepark。學校報警系統所發送的郵件,十封里有五封發生在這里,時常有流浪漢在這里出沒,游手好閑的年輕人也不少。那天拍了一張電線上掛了鞋子的照片,朋友才告訴我,這表明附近有毒品交易。剛剛來到亞特蘭大時候,聽說這個區域房租便宜,還曾經有心找房子,幸虧沒有下手。
我的車,停在Homepark最西邊的街道里。這條街里住著許多學生,大都是為了房租便宜,即便是美國人,大部分也是窮得傷不起大學。房子又老又舊,還總有一種陰潮氣氛,偶爾出現的狗叫和老奶奶,成了詭異的恐怖片元素。只是在晴天的時候,可以看見老房子房頂上那一層層青苔,懷舊十足。
每天回家,需要走的路,一共大概一公里長,步行一共約十五分鐘,既不是慢走,也不是小跑。優哉游哉地,一個來回,一天便就過去了。有時候天氣晴朗,上班來的路上能夠看到明亮的月亮,還能看見昏暗的月兔;有時候天氣陰暗,恨不得快一些坐到車里,把音樂打開,讓自己恢復點人性。
一個人的生活過慣了,連說話都說得少了。為了保證自己還會說話,我往往是在這條路上,戴著耳機,唱著歌。聲音不敢太大,怕被當做傻子,低低的吟唱幾句,覺得生活很美好,很安靜,很值得。即便如此,中文水平還是快速地下降,在亞洲超市里跟人講漢語,都覺得不自然,想不起來的詞匯太多。
倒也不是英語說得多,把漢語擠沒了。而是根本沒有人說話。?
每天寫一寫,便是為自己的寂寞,添一些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