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地下青春(1)

本想請人畫圖作封面,沒請到,只好提筆自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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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流水一樣靜靜地流著。

我不知道它從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道它到什么時候結束。


2013年3月27日。

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我在這一天離開了我的冀南老家,來到了這個美麗的山西小城。來的時候,我只帶了一個泛黃的背包,里面裝了幾件衣服,還有幾本日記,還有一些小零小碎的雜物,比如充電器、刮胡刀什么的,但是我卻忘了帶我的那個墨鏡。

這樣說,好像那個墨鏡對我有多么重要,其實它不值幾個錢。兩個多月前,去河南看阿明,在一個路口的兩元店里,我見所有的東西都是兩元,連墨鏡也是,就順手拿了一個。

我說我忘了帶我的墨鏡,是因為我的眼睛有點怕光,倒也不是我的眼睛有什么生理毛病,而是我的眼睛比較喜歡暗色的環境,這樣,我就能把我的眼睛大大地睜開,瞳孔也放到最大,好仔細的看一看周圍的世界。

不過,沒戴墨鏡,也不大要緊,來了小城的這幾天,我還是出去逛了好幾回,尤其是在陽光晴好的午后,春暖花開,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最喜歡的,是那路邊的丁香,粉紫,純白,淡藍,水紅,一簇一簇的,在春風里搖曳,像極了少女的笑臉,不需要靠近,便能感受到人間最美的芬芳。

哦,我忘了說,為什么我會選在3月27日離開家呢?

因為六年前的這一天,我也曾獨自離家。那時我去了我們縣城,想要在縣城里找一份工作,或者學一門手藝,然后慢慢的發展,最終在縣城里成家立業。我還記得我當時想學理發,想著學成以后,自己開一家理發店,不用多大,能維持自己的生計就行了。可是,我是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孩子,雖然曾經在縣城里讀了三年的高中,也曾去蘇州的電子廠打了兩年工,但是,當我來到縣城時,我還是感到了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租來的小屋里,感到渾身的不自在。小屋很小,不過五六平米,但是我卻感覺它無邊無際的大,大得我都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孤獨和寂寞無情的綁架了我,沒有人來贖我。心痛,心痛得想哭,卻欲哭無淚。

哭給誰看?

一個人也沒有!

我記不得那一夜是怎么睡去的,只記得第二天早上醒來,腦袋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該去干什么,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感覺像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世界。

我走上街,不是我想走上街,而是我那腳上的鞋子把我拖了出去。一步一步的走,我也不知道該去看什么,就只是睜著眼,就只是那么漫無目的的走著。后來也不知怎么,我又走回了租來的小屋。

當我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以后,我才覺得,我是該去找工作的,可是一走上大街,那種陌生的感覺就又來了。看見了誰我都不想說話,也沒有人來找我說話,我只好又回到我租來的小屋。

又過了一夜,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那種陌生的恐懼,也無法忍受孤寂的糾纏,就離開縣城回了老家。而就在這次去縣城之前,我還自信滿滿的想要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并且還大言不慚的對自己說:

“人,總是要離開自己的父母,去走自己的路,尤其是男兒,更要走屬于自己的路。我想要一條這樣的路,一條完全屬于自己的路,一條可以自己做主的路。我想,我就要找到它了!”

可是沒想到,還不到三天,就宣告了自己的失敗。


六年以后,我又選擇在這一天離開了家,不過這次我沒去我們縣城,而是選擇了更遠一些的這個山西小城。這一次,我已經不再害怕那種陌生,也不再害怕一個人的孤獨和寂寞,或許還有些相反,我甚至都有些喜歡那種陌生的感覺了。像這一次出門,除了我的家人,其他朋友一個也不知道。當然,我的朋友也沒幾個,而且,他們或許也并不關心我的情況。

這樣也好,在這個山西小城里,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的過去,也沒幾個人認識我。這個小城對我來說,幾乎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就像我對于這個小城來說,也完全是個陌生的人。

陌生對陌生,倒是清靜了許多。

即便有幾分孤獨,又有什么了?

想我這六年來,不是常常獨自居住嗎?尤其是前年5月底至去年的9月初,我在那間小小的地下小屋里,幾乎獨自生活了整整15個月。在這15個月里,雖然偶爾也有朋友來訪,但絕大多數的時間里,我都是獨自面對著那些個孤獨寂寞的夜晚。

說是面對,其實也面對不了,因為這間小屋在地下二層,而且還是最最里面的一間,除了一個破舊的木門以外,沒有任何其他透氣的地方。在這間小屋里,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是白天還是黑夜。

不過,也不用看,因為只要進了小屋,一天24個小時都是夜晚,除非打開燈,否則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一部關于北漂的小長篇,寫于2013年春天,不勵志,不熱血,甚至談不上成長,只不過是我的青春時期的一些生活經歷。本不值得拿給人看,但在青春將逝之前,還是想著記寫下來,留作青春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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