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癡曹聚仁

柳哲

著名作家、報人曹聚仁先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書癡”,也是一位徹頭徹尾的“讀書狂人”。他的一生,教書寫書,愛書如命;嗜書成癖,以書為伴!

對于“書癡”曹聚仁,知夫者莫如妻。他的妻子鄧珂云,曾不無感慨地回憶說:“那時,在我們的箱子里,沒有一件值錢的衣服,在銀行里,沒有一元錢的存款,我們每月的收入,要支出三成的錢,去購買書籍。書籍被一些人視為‘廢紙’,但卻是我們寶貴的‘財產’。”

曹聚仁有一個怪癖,不愛借書看。認為借來的書,看不過癮。書只有反復看,才能心領神會。曹聚仁說,他讀《紅樓夢》,多達百遍。只要新書一出版,認為有必要,就不惜重金購買。有一次,一部《兩漢書》,足足花掉了他半個月的伙食費。買了書,不敢抱回家。當時的心境,猶如戒煙與戒賭之人,不能自控。以后的數月中,告誡自己,發誓要遠離“商務”“中華”這些“害人精”,但一到門口,腳就不聽使喚,又戀戀不舍,自毀其言了。

曹聚仁每買到一本書,總喜歡先睹為快。在上海時,有一次買了一本雜志,就在南京路上邊走邊看,沉浸在讀書的快樂中。差點被汽車撞了個正著,被司機大罵:“走路還看書,不要命啦!”

有一回,他在上海真如車站等車,在一家書店買了一本《房龍的故事》。從真如看到上海北站,從北站看到家里,從黃昏看到黎明,如癡如醉,看完了才呼呼蒙頭大睡。

曹聚仁如此說過:“一部書,也和一位領袖,一個英雄,一個名人,或是一個美人一般,要征服我,是十分不容易的。必須我心甘情愿,愛好了它,才可抓住我的心?!?/p>

他如此愛書,很快就書多為患了。家里的書櫥滿了,就在墻上裝書架。書架上放不下了,又在門上面釘起隔板。實在放不下,床底下、門背后、廁所里,也都成了藏書之所。他涉獵極廣,除歷史、文學書外,天文、地理、哲學、軍事、經濟、美術、自然科學等等,幾乎無所不買。他的書庫,用他妻子鄧珂云的話說:“既是百寶箱,也是垃圾堆”。

曹聚仁在旅行時,總愛帶上幾本書。杜甫或陸游的詩,《老子》或《莊子》,加上一本《史記》,或《聊齋志異》,猶如有人香煙不離手,他是一刻都書不離身。

曹聚仁藏書,經歷過幾次劫難。日軍曾燒毀了他兩屋子的書,讓他心痛得要死??箲鸨l,他把許多珍本,裝了三十多麻袋,運回老家珍藏,卻沒能逃過劫難,全被焚毀。兩次書劫后,他發誓再也不買書。無奈積習難改,從旅居江西贛南,到抗戰勝利后,在上海的5年間,他又積累了不少的書籍。解放后,他來不及帶上心愛的書,只身去了香港,以寫作謀生存。想不到,一去就是22年,最后客死他鄉,終了也是留下一屋子書。

曹聚仁在香港度過晚年,窮困潦倒的他,甚至租不起寬敞舒適的房子,只能住在一間陽臺上臨時搭建的石屋里。多年積存的圖書,無處安放,只好散落在露天陽臺上,用塑料布包上了事。曹聚仁在此,一住就是9年。臨到搬家前,半夜忽聞梁上君子,以為要來偷書,他大喜過望,心想,總算遇到披襟共語的“愛書人”了。哪知用手電筒一照,才知此人,衣著潦草,面有菜色,原來是個“破爛王”。曹聚仁給他300元港幣,將其打發走。并聲言:“我這不是論斤賣兩的廢紙,而是萬金不換的寶書”。

有一次,一位文學青年,登門拜訪曹聚仁。見他家里家外,“書似青山常亂疊”,想借一本臺灣刊物。曹不好直接拒絕,示意讓他看側貼在書房里的小標語:“書與老婆不借”,他看了,自然一切明白。曹聚仁鐘愛書,由此可見一斑。

曹聚仁去世前幾個月,為了籌措昂貴的醫療費,無奈轉讓心愛的藏書,不啻是“賣兒賣女”,其心痛之情,可想而知。曹聚仁病逝后,他的親屬赴港整理遺物,除了書外,別無他物。只有一份份報,一本本書,還有一捆捆的手稿,這是曹聚仁留給兒女的最為寶貴的傳家之寶,也是他留給后人的最有價值的精神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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