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地過冬。”
—— 劉亮程 《寒風吹徹》
一
那時她只有十五歲,男孩第一次看見她。
故事發(fā)生在十年前,他正讀高一,一切都是新鮮的。班里有一位姑娘,扎著長長的馬尾,陽光灑在她身上,一顰一笑,宛若下凡的仙女。這一刻,男生心里有個聲音對自己說,你完了。顯然,男孩兒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那個姑娘。
正如所有的,有關于青春記憶的故事,男生失了魂。后來,他知道了女生的名字,眼睛像著了魔一樣,時不時地偷望她的舉手投足。
早操第五節(jié)體轉運動的時候,偷瞄一眼,都會很開心。每周五都會在心里丈量,在下周一座位的輪轉換位之后,他們的距離或遠或近,然后或喜或憂。QQ上,她的頭像第一次歡快地跳起舞的時候,他……他急切地想和她產生交集,但又擔心她會留下什么樣的印象給她。
后來,男生借著作文課,寫了一篇名為《似水蓮花的她》。文章以“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來寫“活潑而不失大雅,矜持卻不顯做作”的她。后來,語文老師將其列為范文,當堂朗讀。之后,女生有了“外號”,叫做“她”。
就這樣,故事發(fā)展到了第二年的國慶假期。男生終于鼓起勇氣,字斟句酌,寫了封情書給她,名字叫《永遠有多遠》,花光了他所有力氣。
男生說,“佛祖曾經曰過,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世的擦肩而過。我能遇見你,一定是前世為了回頭看你把脖子都給扭斷了,才修來的福”。
就像童話故事里面寫的那樣,他們在一起了。
就這樣,晚自習后的路燈下,他送她回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男生直接去校長辦公室,要求搬出學校,當然是為了每晚能陪她多走一段路。周末回到家,男孩告訴母親說,“此生非她不娶”,母親笑了,“什么樣的女孩把我兒子迷成這樣”。當時年少的男孩,不會知道,他的那句話有多重。
再后來,他們分手了。
從此,讓他流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
二
那年他已有十九歲,是他第一次離開家。
男孩去了離家千里之外的海邊,是他從小就魂牽夢繞的城市。他一直都忘不了和父母在碼頭揮手告別的場景:站在渡輪上的男孩看著碼頭的父母越來越小直到消失,眼淚止不住地流,心里停不下的疼。他知道,這叫親情。
慢慢地,軍訓開始了,男孩開始了大學生活。
相比于一花一木都可以講盡厚重歷史的家鄉(xiāng)來說,這座濱海之城的氣息是輕松而有活力的。他可以在凌晨4點頂著迷霧騎車去海邊看日出,也可以在沙灘踢足球在海里打水球,被同伴埋進沙灘里,進行各種慘不忍睹的藝術創(chuàng)作。
周末的空兒,男孩可以去瞻仰各種名人的故居,可以坐在八大關路邊的排椅上,看一對對幸福的新人拍婚紗照,也可以沿著濱海木棧道一路上走走停停。如果愿意的話,還可以整個下午坐在海邊,乘著海風聽著海浪,看海釣的大爺。
大學四年如白駒過隙。在離開這座城市的前一天下午,男孩一個人帶著單反去了他心心念的大學路。走走停停,一路的快門,他想留住這最后的不舍。
拍,咖啡書店里安靜捧書的姑娘看,閣樓小院里打太極的老爺爺;聽,路邊老奶奶耐心聊起大學路經典的種種…濕潤的眼眶告訴男孩,這是他與這座城市的愛情。
走到一處巷子口,尋路望去,一家咖啡店外墻上的長頸鹿涂鴉,他看到旁邊一家名為星空的咖啡店,徑直走進去上了閣樓,靠窗而坐,一杯拿鐵,作為不舍之旅的結語。
島城,分別總是在六月,回憶是思念的愁。
男孩大學畢業(yè)了。
正如當初所愿,男孩一路向北去了帝都,仍舊離家上千里。
三
有人說,北京,是一個你在大街上大喊一聲都沒人應的地方,說的是無助與孤獨。而男孩清楚地知道,他愛北京。在這里,他想寫下的,是成長。
后記
“一個人無法自成孤島,要么至少,一個人無法自成最理想的孤島。”
—— 加布瑞埃拉·澤文 《島上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