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一度想象,多年以后,你們再次相遇。歲月雖然改變了彼此的模樣,但你們還是會第一眼就認出對方。
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就連這點兒想象都被風兒吹散了。人生離散是常事,但相逢真的需要因緣際會。
在分手的時候,你將所有的照片和信件全部退給了他,沒有留一片紙,一張影。
你也把他的名字、笑靨、聲音、模樣放在了內心最深的地方,再也不去翻閱。
但是,以后只要遇到與他相關的行業、專業、地名……,你的心還是會猛地一跳,提醒你在某個記憶的角落,有種感覺叫“心痛”。
如果,沒有遠方的誘惑,如果沒有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他也不會只身前往南方工作。
臨走前,雙方家長見了面,似乎只等他安定下來,就準備把婚事辦了。
那個年代,通訊基本還靠電話和信件。每周的長途電話和信件往來,總是溢滿了濃濃的思念。
身處異地他鄉的他,原本躊躇滿志,而一旦面對陌生的環境、生疏的業務、艱苦的條件、經常變動的工作,后來,不免開始沮喪和失落。
一向被呵護、被照顧的你,在用盡所能想到的安慰和鼓勵的話語之后,不免心生煩躁與焦慮。
于是,電話和信件慢慢變得稀疏,爭吵、埋怨卻時有發生。但你還是在積極做著南下的準備,考CPA,辦通行證。直到有一天,他打電話告訴你,有個南方女孩對他很關照……
那時候的交通沒有現在這么便利,那時候的你又驕傲又年輕,于是你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只是靜靜地掛了電話。那個冬天特別寒冷。
春節,他回來過年,約你見面。你把一大捆他的信和照片捆在一起,在約定的飯店交給了他,你問他要你的信和照片,他卻說都燒了。
他知道你愛吃甜點,給你帶來了舶來品的點心,看起來嬌艷得像南方姑娘的臉,你推開了點心盒子,然后,頭也沒回地離開了飯店。他匆匆結了帳,追了出去。
你在前面跑著,生怕他追上你,看見你滾滾落下的眼淚。你拐進旁邊一個大院,躲在柵欄背后。
他追了幾步后,茫然地向四處望了望,頹然地低下了頭。北方肅殺的寒風,將他的大衣衣角一下一下地掀了起來,又無奈地落下。
你看著他雙手插進黑色的大衣兜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開。一直到他消失在你的視線中。年輕時的相聚和分離就是如此簡單。
后來,介紹人過來告訴你,他已經離開南方,回到了原單位。問你,還有沒有可能。
那時,你已經有了新的男友,雖然你的心還在痛還懷著希望,但是,你只是笑笑,對介紹人說,您說呢?介紹人也了解你當時的情況,只好作罷。
你再也沒有打探過他的消息,你想他一定很早就結婚了,以他的條件,找一個戀愛、結婚對象都不會太難。
當然,你也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可愛的孩子,并且搬到了其他的城市居住。
介紹人年紀已經很大了,前些日子聽說她搬到了南方,由女兒照顧。除了她,應該沒人還知道他的消息。而即使你們在路上遇見,估計也不可能辨認出對方。
那些巧遇、那些相逢時的眼淚和笑容,都是小說和電影里的套路,用來撫慰讀者和觀眾的情緒。而現實生活就是這樣,有的人一旦分開,就再也不會相見。就像青春的容顏,一旦遺失,就再也不會出現在臉上。
你曾把《東愛》最后的臺詞背了一遍又一遍——“不是常常有機會遇到,可以愛他一生的人的,不過喜歡上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我很珍惜愛過你的一切回憶。愛過你的回憶,被你愛過的回憶,一直都好好地在這兒。不是想著明天愛情會變成怎樣而談著戀愛的。就是有那時候的我,才會有現在的自己。我真的能夠對自己這么說:你做得真好”
是的,其實你一直只是想找個機會對自己說——“一路走來,你做得真好。”